程越刚要说话,那大汉已先施一礼,问道:“我看公子背着一个外形有点奇怪的包裹,又有文相公的手令。不知可是程公子?”
程越笑了,指着自己的鼻子道:“如假包换,童叟无欺。刚才是你把我拉上来的吧?好大的臂力,张孝忠是吧?”
张孝忠也笑了,忙让旁边的人把兵器放下,上前问道:“程公子怎么会穿着元军的衣服?”
程越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见谢大人去。”
程越拍着张孝忠的肩膀,越看越高兴。
张孝忠被他看得毛骨悚然,见他面如冠玉,不由心里想到,不会是个好男风的吧?老子这副身板也看得上?
程越看他表情不太自然,哈哈大笑道:“莫见怪,我看到你是真的高兴啊。如果我不来,这几天这县城怕是就守不住了。野战中对阵两万元军,你这样的猛将就可惜了,好在我赶得及。看到你们都平安无事,这才把心放下。尤其是你,若是让你死在蒙古人手里,我做梦都得气醒。跟我一起干,几年之后,咱们杀进大都,报仇血恨去!”
张孝忠感动得差点在亲随面前落泪。他何尝不知道要闯过重重关卡到这里来救他们要冒多大的风险,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但程越来了,非但如此,他根本不在乎自己冒的风险,反而看到他们安全就高兴得近乎失态。而自己不过是个陌生人罢了。
张孝忠大起知己之感,他不是个口才好的人,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握住程越的手,重重地顿了几下。
谢枋得正在县衙与章如旦、黄万全、曾和等商量着军情,突然见张孝忠领着一个身着元军制服的年轻人走了进来,大惊失色,喝道:“你是何人?来此何故?”
张孝忠忙道:“大人莫惊,这位就是前几日大人还在赞不绝口的程公子。”
程越微笑着向众人施了个礼。
谢枋得眉目疏朗,头发花白,算来已经快五十岁了,但身上却自有一股威猛之气。
谢枋得听到张孝忠所言,大叫一声,冲过来一把握住程越的手,眼泪已掉了下来。
“程公子,你来得太好了。江东有救了!不知程公子带了多少兵马武器?”
程越满不在乎地道:“只有一百多人,武器也很少,所以要借重谢大人您了。”
谢枋得闻言呆住了,道:“程公子莫非想以法术对敌?”
程越只好道:“法术之事,子虚乌有,我有一个计划,大人要不要听听?”
几个人面面相觑,刚才怕是白高兴了一场。不过此时也只有听听程越怎么讲了。
程越先大致把外面的情况讲了一下,众人面色都越发凝重了。然后程越就讲起自己为什么穿着元军的衣服。
当听到程越居然俘虏了阿里海牙,救了潭州守将,还拿着阿里海牙的令牌跑来骗吕师夔。虽然有所准备,还是为程越的天马行空的大胆行动拍案叫绝。
张孝忠笑得合不拢嘴,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他之前跟过几位长官,全都投降了,让他活得郁闷至极。现在的谢枋得虽然对他十分信重,但谢枋得本身对兵略并不精通,只靠他一个人哪里能够有所作为?可眼前的这个程越不一样。虽然年纪轻轻,却是智略无双,兵精粮足,又是个重信义的人。刚才还很明白地要延揽自己,自己总算有个明主可以投奔了。
程越讲了自己对吕师夔和武良弼说的话后,清了清嗓子,道:“所以,为今之计,你们得先投降。”
“投降?这怎么可以?江东各州不少都是吕师夔之前的部属,投降的已经太多了,如果我们也投降,江东全都沦陷,临安也会不稳哪。”谢枋得忧心忡忡地道。
程越只好把自己的计划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看着听得十分紧张的众人道:“如何?敢与我拼命一搏吗?”
众人彼此交换了几次眼神,张孝忠击掌道:“干了,大不了一死而已,现在这样守着,又能坚持多久?”
谢枋得与章如旦等也点了点头。
“好,那就请大人去宣布,开城门,全军向伯颜投降。”
武良弼在军中正在吩咐众将明天的攻城安排,他当然知道那个“王三才”今天进城去招降谢枋得,但他根本不在意。以他对谢枋得的了解,那个人根本不可能投降,等待他们的只能是一场血战。他的计划都已经定好了,只等着“王三才”从县城里出来就动手。也算卖了阿里海牙一个大大的面子。
一个军校匆匆跑入大帐,满脸喜色地行礼道:“恭喜大人,谢枋得投降了!”
“什么?!”
武良弼和帐中众将全都惊呼了一声,同时问了一句。
那军校笑着:“早上那王三才入城后,卑下照着大人的吩咐,等着看里面的动静,不料还没到中午呢,县城的门就开了,里面的五千兵马全都出城投降。只是他们声称要向伯颜丞相投降,而不是大人。所以卑下特来禀报。”
“向伯颜投降?不向我投降?哼,有意思,这谢枋得好大的面子,好高明的手段啊。”武良弼冷笑连声,心里却在想,这主意高得很哪。不知道是那个王三才出的还是谢枋得自己出的。如果是那个王三才,这人还真是个人才,居然能把谢枋得给劝降了。可是,自己的功劳没了,这可怎么办?这人是阿里海牙的人,也不能动他,还得顺着他给阿里海牙一个面子。这件事真的气死人,当初不让那个王三才进去就好了,但谁又能想到他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