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夫人不敢再多言,垂首道:“是。”
文天祥叹了口气,轻声道:“大都督疾恶如仇,但有时候杀伐之气太重,发怒的时候,往往下令诛杀。顾夫人悲天悯人,又是柔娘小夫人的母亲,深得大都督的宠信,只有顾夫人能在大都督身旁时有缓颊,至今已救下不少人命,朝野之中,都十分感激。至于其他的事情,你们就不要多想了,多想也无用。”
三位夫人连连称是,心里却明白,顾夫人和程越的关系已是昭然若揭,早已算作程越的宠妾了,而且只怕比一般受宠的妾室还要得到宠爱,否则岂敢在程越面前为他人进言?
黄夫人话中有话地问道:“那其他几位夫人呢?不是也在大都督身边么?能不能进言?”
文天祥道:“其他几位夫人只奉命办事,不越雷池半步,求到她们面前也多半不会理睬,唯有顾夫人可稍作商量,敢于稍稍劝说大都督。”
奉娘无奈地道:“这也是没办法的,谁让顾夫人的女儿是柔娘小夫人呢?数一数二的贵妾,四位姐姐都要礼让她几分。”
文天祥叹道:“何止啊,其实几位公主也不敢得罪她,我听说连完泽公主和囊加真公主都要时常送些礼物去讨好柔娘小夫人,以防柔娘小夫人在大都督面前说些不利于她们的话。幸好柔娘小夫人是个明白事理的,否则大都督的后宅一天到晚都要鸡飞狗跳。”
此时,一位家人走进来,行礼道:“学士,荣王和秀王两位殿下前来拜访。”
文天祥一惊,放下筷子道:“两位老王爷怎么来了,快请。”
外面那么多候见的官员可以等等再见,他可不敢让两位王爷等他吃完饭。
三位夫人和奉娘、寿娘赶紧把饭吃光,迅速撤了下去。
文天祥迎出去,将两位老王爷请到花厅入座。
前面说过,文天祥今天出宫上马车用的时间很长,一般来说,此时已经吃过饭了,所以荣王和秀王两个老人家才在这时候赶到府内。
文天祥也没有抱怨,恭恭敬敬地请两位王爷上座,上了茶点,自己在下面相陪。
荣王呵呵笑道:“文学士,恭喜啊。”
秀王笑道:“是啊,文学士领新职,可喜可贺。”
文天祥道:“两位王爷莫要取笑下官了,不过是个暂时的职司,做完就要交差。”
荣王笑道:“文学士何需客套?大都督合并临安和苏州的两套官府,正要大展鸿图,文学士乃大都督的左膀右臂,堪当大任哪。”
文天祥道:“大都督的打算,下官也不甚明了,一切有待大都督回临安后再作计较,下官只管办好大都督交待的事情,其它的不去想。”
秀王伸出大拇指,笑道:“好!文学士宠辱不惊,大都督没看错人哪。”
文天祥道:“秀王殿下过奖,下官受之有愧。”
荣王哈哈笑道:“大都督与文学士翁婿二人,同辅朝政,流传后世,自是一段佳话。”
文天祥苦笑道:“荣王殿下且莫再说,好像下官已经拜相一样。”
荣王笑道:“欸,这还用得着说么?谁的心里不清楚?所谓当仁不让,文学士无须客气。”
秀王笑道:“外面的马车排出三里地,总不是假的吧?”
文天祥摇头叹道:“太早了,太早了呀。”
荣王笑道:“不早,不早,众望所归啊。”
文天祥忙道:“不敢,下官惶恐。”
秀王笑道:“不知大都督可有私下给文学士的信?”
文天祥道:“不瞒两位王爷,我们的奏报送过去,大都督大致都会回信的。有时寥寥数语,有时长篇大论,我们奉命办事,才不会出差池。”
秀王叹道:“是啊,这变法之事,惟有大都督知道该怎么办,不弄明白的话,的确容易犯错。”
文天祥立时猜出了他们的来意,道:“两位王爷,可是在烦恼王爷的新政?”
文天祥此言一出,荣王和秀王急忙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手也拼命的摆动,生怕文天祥“误会”。
荣王道:“没有没有,我们二人,对大都督的新政绝无担忧,文学士千万莫要误解。”
文天祥心中暗笑,荣王这么一说,更加证明了他们就是在担忧。他们是怕程越逼他们也公开财产,两人都是家资巨万,公开之后如何交待?
秀王呵呵笑道:“文学士,我们二人特地来到贵府,一来是向文学士道喜,二来是想打听一下,大都督的新政可有什么能用得到我们的地方?我们二人任凭驱策!”
文天祥忙道:“秀王殿下言重了,这怎么敢当?大都督变法,改的是不合时宜的法令,做的是新的局面,与两位王爷并无干系!”
秀王一怔,问道“文学士,不是说新政一来,每个人都要公布财产么?”
文天祥解释道:“所谓公布财产,指的是有公职的,两位王爷身上只挂着几个虚衔,一并辞了,没人会去为难两位王爷。”
荣王问道:“那朝里的俸禄呢?听说只要领俸禄的,都要公布。”
文天祥道:“大都督曾说过,不贪不占,既往不咎,如果朝中有格外的恩赏,不出于国库的话,也不打紧。”
秀王陡地睁大眼睛:“如此说来,杨驸马的宅子……”
文天祥沉吟道:“那座宫苑当初修建的钱出于国库,杨驸马这些年来也享受够了,恐怕要交出来。”
荣王试探地问道:“两位圣人说情也不行么?大都督总要卖一点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