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与顾家闹翻脸,这不是徐砚想要看到的。
侍郎府虽然是他的府邸,但家里还有父母,徐砚多少要顾忌些。
眼下听说徐老太爷转了态度了,他的心思也就动了起来:“依你看,大姐那儿会愿意跟娘家走动吗?”
杨氏讪讪,笑容都勉强了许多。
可这其中问题,不是她此刻回避就不存在了的,杨氏只能硬着头皮,答道:“大姑姐那里,对二弟妹还是很客气的,令意与云锦的关系也很好;跟我们长房……
换作是我,我是过不去这个坎儿的,再说,云锦不松口,大姑姐哪有不管她的想法,直接与我们冰释前嫌的道理。
便是亲母女俩,这么做都会有心结的,何况是继母女……
说起来,怪不得大姑姐与云锦,是我当时急功近利,鬼迷了心窍,才想出那等主意来,最后弄了个鸡飞蛋打,不止云锦与我离心生分,娘家也没记着我什么好。
我悔,也悔不及了。”
徐砚看着杨氏,长长叹了口气。
杨氏坦诚了错误,也反思了,徐砚这会儿再揪着不放也于事无补。
他拍了拍杨氏的肩膀:“做人,哪有一辈子不走错一步路的,现在想转过来了,就好了。
顾家对我们有想法,那我们还是避着些,免得彼此面对面还越发尴尬。
二房与她们处得好,那就让二房去。”
“那官场上的关系……”杨氏试探着问道。
徐砚笑了笑,镇北将军府驻守北疆,走得远近,对他的影响不算大,真正有关系的是傅太师府与宁国公府。
傅太师在朝中名声极好,是个分得清公私关系的,而蒋慕渊,徐砚在两湖与对方共事过,只要他认真为官,徐家别给顾云锦添堵,蒋慕渊不会来为难他。
可要说提携他一把,就眼下的关系,似乎也不太可能。
徐砚也不想再强求。
“以我的年纪,这个官职已经是顺风顺水了,岳家功不可没,”徐砚叹道,“不能因他们如今的选择就否认从前,前因后果,都是一路的。
说到底,也是我徐砚运气好,得了你这个妻子。这一次去两湖,也是因为你替我牵线、让我认得了应文礼应大人,不然我们肃清两湖不会那么顺利,这都是你的功劳……
都说两湖救灾辛苦,可我今日回来,听到久违的父母争执,就觉得还是在两湖轻松些。
这么一想,你在京里面对娘家、婆家与外头压力,你辛苦了。”
夫妻两人絮絮说了一个时辰,徐砚的夸赞让杨氏的心里滚烫滚烫的。
丈夫能认同她的付出,体会她的不易,哪怕只是嘴上的几句话,还是叫人欢喜又感动的,也让杨氏觉得,与娘家一刀两断是有价值的。
她想,就为了徐砚对她的这份尊重,她就应该做得更好,替他的官途谋划更多的路子。
闵老太太短视,不知道背靠有兵权的将军府是大树底下乘凉,而顾云锦嫁了蒋慕渊,那更是添了一道稳固高墙。
杨氏知道顾云锦不会理会她了,甚至可能会当众叫她下不了台,她肯定不能再凑上去。
若不然,即便她存了讨好之心,也会变成煽风点火的。
她能用的只有徐令婕。
顾云锦并不曾为难过徐令婕,而徐令婕也是去过西林胡同,她们之间还能说几句话。
当然,杨氏的这些小算盘,真传到了顾云锦那儿,只能换来嗤之以鼻。
顾云锦这辈子都不可能和杨氏回到最初那亲近和睦的四年,否则,她前世的十年,又算是什么呢?
对杨氏放下心结,就是对从前的自己的不仁慈。
用徐砚的话说,不能因他们现在的选择就否认了前世发生过一切,她不会死盯着要杨氏付出什么代价,但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是绝对不可能的。
顾云锦固然会理会徐令婕,对错也分个大小。
徐令婕不是黑心黑肺,她就是个没脑子的,想事情简单又直接,跟这样的人讲究记恨一生,那真是自己不饶过自己,吃饱了撑着了。
顾云锦真正记恨的是贺氏,是贺氏身边的那几个爪牙,是杨家那几个帮凶,他们是处心积虑要她的命的。
这辈子,顾云锦是不太可能跟贺氏打交道了,但若是贺氏倒霉、杨家倒霉,她还是很愿意看到的。
只是,顾云锦也没有想到,让人目瞪口呆的事儿真的就发生了,还来得叫人措手不及。
徐砚回京后的第五天,侍郎府里摆了小宴,请姑爷纪致诚吃酒。
徐令意回门时,徐砚还在两湖,纪致诚没有正式拜见过伯父,这次算周全了规矩。
为了热闹些,魏氏也把魏游叫上了,又拗不过徐老太爷明里暗里的意思,给西林胡同也下了帖子,虽然她清楚,顾云锦和徐氏是不会来的。
杨家那儿,谁也没有去知会,但出人意料的是,杨昔豫与阮馨一道来了。
杨昔豫毕竟在侍郎府里生活了好几年,门房上为难谁也不至于为难他,禀到了仙鹤堂里。
杨氏再不满贺氏,对杨昔豫还是有些感情的,人来了,总不好赶出去吧……
徐老太爷则琢磨着,莫不是杨家知道先前的想法错了,做长辈的下不了台面,让杨昔豫来打先锋?
既然对方主动示好了,他们徐家总端着架子也不像话,不如也退一步吧。
如此,杨昔豫夫妇进了徐家门。
阮馨是头一回来侍郎府,哪怕徐令婕对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