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夜里回娘家来,魏氏也不是个能端得住架子的,当即起身往外头迎去。
远远的,瞧见灯笼光从过来。
光影之中,纪致诚和徐令意的身形清晰。
魏氏又往前行了几步,看清纪致诚紧紧握着徐令意的手,脚步虽大,行走之时也迁就着女子的步履,而两人神色皆轻松,这让魏氏的心又暖了几分。
这幅模样,肯定是没有争执的。
两厢碰见,行礼之后,纪致诚道:“去屋里说吧,外头夜风大。”
魏氏引着两人进去。
屋里头,闵老太太虽然不满意徐令意大晚上地跑回来,但她十分喜欢纪家这门姻亲,此刻也忍耐着脾气,没有直接甩脸色给孙女看。
纪致诚落座,开门见山道:“原本该明日白天过来,可刚刚得了些与大伯父的事情有关的消息,想着耽搁不得,这才……”
徐砚坐直了身子,问道:“是什么消息?”
纪致诚道:“那位曲娘子,是王甫安王员外郎和金家那位金老爷一块弄出来的,大伯父从两湖回京,得了圣上赏赐,王员外郎就……”
“一个员外郎,眼红侍郎的前程做什么?八竿子打不着!”闵老太太一听,下意识就冲出口了,等想转到徐令意的婚事,也就明白了,哼道,“他自家眼瞎,还怪上我们腾达了?
二郎媳妇原还想让令意去他王家,去了就是毁了!
就你们俩妯娌的眼光,还给姑娘家挑婆家,一个两个挑出来的都是什么货色!”
魏氏被骂了一通,心里憋气。
徐令意是她的亲女儿,给女儿挑婆家,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虽然事实证明,他们彼时确实看走了眼,不管王琅怎么样,王甫安这样的亲家是肯定不得结的,但这些不满,闵老太太私底下怎么骂都可以,做什么要当着纪致诚的面来说?
碰上了心眼小些的姑爷,转头指不定就要有想法了。
还好,魏氏晓得纪致诚不是那等人。
纪致诚的确不介意,往事他都清清楚楚的,又怎么会起无谓的猜忌?
他也不搭闵老太太的那些话,只与徐砚道:“这消息不是道听途说,而是已经有些证据了。”
徐砚听那两人名姓,一时心情有些复杂。
为官多年,不可能毫无树敌,有因政见不同,也有因性格不合的,可要说有人恨得要害他……
在听了顾云锦的主意之后,徐砚一时半会儿真的没有在身边同僚里确定出那样的目标来,他反而觉得两湖余孽才是真的黑手。
而现在,王甫安和金老爷出现在了跟前。
金老爷那人做事颠三倒四,在京中闹笑话也不是头一回了,徐砚对他不做评述。
可王甫安……
同在工部衙门,虽然官位有高低,但徐砚对王甫安做事的能力还是肯定居多的。
若不是觉得那人还不错,他当时也不会认同二房与王家结亲的打算。
却是没想到,此人心胸如此狭窄,竟然为了这种理由,就做出这般污蔑他的事情来。
王甫安难道就没有想过,一旦事情被拆穿,他是没有好果子吃的吗?
还是,他以为这样的污水清洗不掉,徐砚自顾不暇,根本对付不了他?
此时此刻,徐砚自不可能去询问王甫安行事时的心境,他只是深吸了一口气,与纪致诚道:“我这也算是否极泰来了,今日云锦刚替我出了一招,叫我注意在衙门里查找曲娘子身后的那个人,若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就先推给两湖贪官的门客,把眼下局面平稳过去,结果,你又来给我送了这么要紧的消息。知道是他们两个了,查起来就方便多了。”
闵老太太也是喜出望外,得意洋洋斜斜看了徐老太爷一眼:“你那外孙女能给你儿子指点迷津,却是指得不清不楚,模模糊糊,你再看看你这个亲孙女婿,一指就指到正途上了!”
徐老太爷哼了声,不跟这老妇人计较。
纪致诚听见了,自然不愿意抢了旁人功劳,直言道:“这些消息并非我打听来的,是傍晚时小公爷告诉我,让我来转告大伯父的。”
局势霎时间反转,徐老太爷一下子趾高气扬起来,他不说话,只是对着闵老太太冷笑。
闵老太太话才出口,脚下台子就坍了,牙痒痒地不吭声了。
徐砚没有去管老父老母的那点儿争执,只问纪致诚道:“小公爷那儿的消息?他在御书房里怎么不说?”
纪致诚笑了笑,目光划过杨氏,他总不能说,小公爷在等杨家入局,没想到杨家那么快就跳起来了吧……
他摸了摸鼻尖,道:“起先似是有些质疑,王员外郎也是朝廷官员,没有实证不好乱说,傍晚时才得了确切消息,怕再寻大伯父一见就招人眼了,就转达给了我。”
这个解释十分在理。
纪致诚又道:“小公爷使人查到了那曲娘子的来历。”
曲娘子说她是从两湖来的,虽然徐砚不信她,也少不得使人去巴东县查访,路途遥远,哪怕是快马加鞭,一来一去的,小一个月就没了。
而蒋慕渊知道曲娘子是王甫安寻来的,那这人必定不可能是两湖人,因为从王甫安和金老爷定下计策到实施,时间就这么多,怎么可能去两湖弄个大肚婆进京。
曲娘子的出身,只会是这短短几日之内、能让王甫安寻到并安排她进京的周围城镇乡县。
她这一胎直到快临盆了都不安稳,想来这半年多没少为了保胎费心,她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