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英殿这儿已经收到信了。
圣上让孙睿和孙禛去南陵,这事儿无需瞒着,且因为要定下随行和后续增派的人手,已经传话给了文英殿,让三司早些定下人选。
孙祈的面上不太好看,午膳时一直阴沉着,在他看来,兄弟们都在文英殿里学政,即便有高下差距,也不算明显,而南陵虽路远辛苦,但事情办妥了,就是实打实的功绩。
现在,他们的父皇要把这份功绩给孙睿。
这也寻常,孙祈很清楚,圣上对孙睿偏爱,前些年就一直带在身边亲自教授。
孙祈羡慕过也嫉妒过,刘婕妤也试着与圣上建言,但效果并不好,反而惹了圣上不耐烦,之后也就闭嘴了。
文英殿议政,是突如其来的一个机会,孙祈很想抓住,哪怕比不上孙睿,好歹也不要被其他兄弟比下去。
等孙睿在南陵把事儿办了,他就越发拍马扬鞭也不好追了。
相较与孙祈的沉闷,孙宣倒是轻松许多。
他知道年龄所限,他不可能孤身去南陵,孙禛那小子有份,不过是摊上了个同母兄长。
本身,孙宣就不该把目光放在南陵。
或者说,孙睿和孙禛去了南陵,对孙宣而言,也不算什么坏事儿。
各人各心思,等孙睿和孙禛回来,孙宣笑着与两人打招呼:“南陵事出突然,要麻烦三哥与七弟了。”
孙睿微微颔首:“我头一次接触这些,彼时还要三司的大人们多指点才是。”
说完,孙睿先给吕侍郎行了一礼。
吕侍郎不敢受礼,赶紧起身,与孙睿客套了几句。
一整个下午,文英殿里围绕着南陵之事商讨,孙祈心不在焉,左耳进右耳出的,直到这厢散了,他急冲冲去见了刘婕妤。
“母妃,三弟他们若是在南陵大出风头……”孙祈沉着脸,道,“父皇原就器重他,各大臣也看好他,儿臣……”
“不要乱了阵脚!”刘婕妤低声安抚道,“南陵的案子哪里是那么好办的?你肯定他会大出风头?”
“老郭婆被截杀,刑部死了好些人,父皇震怒,三司必定会狠狠查,调去办案的都是能手,三弟即便什么都不做,这案子最后都会破。外头都议论着要定太子,儿臣才想傅太师也是这么个主意,一旦三弟成事,这太子之位还能是别人的吗?”孙祈咬牙,这根本就是白送的功绩。
“太子定了还能废呢!你别急!”刘婕妤自己也乱,但她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中起伏,来来回回想了想,道,“是了,定太子,三殿下一走数月,他还能管得着京里的事儿?若能趁机让你父皇定下来……”
孙祈闻言一怔,看着刘婕妤,半晌,道:“母妃的意思是?”
刘婕妤颔首:“外人议论,那就再论得厉害些,不是要冲喜吗?要好兆头吗?
有了喜事,才能破案子,才能把那么多孩子找回来,到处去说去,我就不信说不动人心!
傅太师未必想着三殿下,你若能证明你也是个好的太子人选,他也是能拉拢的。
即便这一次不能定下来,好歹也要把你的名字印在你父皇、三公、三孤、众大臣们心里,别一提起储君就想到三殿下。
祈儿,你父皇身体还健硕,时间还有很多,不着急,我们千万不能着急,一步步来。
别看着三殿下今日风光,最后鹿死谁手,还未有定数。”
最后一句话,刘婕妤说得很慢,她的双手紧紧按在儿子的肩膀上,直视他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叮嘱他,给他信心,也给自己信心。
孙祈被刘婕妤眼底的光芒给震住了,也渐渐放平了心:“母妃说得是,鹿死谁手,还未有定数。”
母子两人又照着之前的想法商议了一阵,越想越觉得这时机不错。
孙祈握着拳,道:“难怪五弟今日一点不慌,依儿臣所见,他必然也想到这条路子了。”
“想到一处去才好,想不到,你也要暗示他想到,”刘婕妤道,“煽动人心的事儿,你一个人做,比不上一块儿做,他有他的路子,你也有你的,不止是煽动百姓,还有逼你父皇一把,只你一人出力,兴许要惹你父皇厌烦,各个都出力气了才好呢。”
孙祈颔首,又道:“那把二弟、六弟也拉下水?”
刘婕妤沉吟道:“能拖动最好,可那两个,瞧着是不爱掺和的。”
孙祈哼道:“什么不爱掺和,就是他们母妃不得宠,外家也帮不上,没有实力相争,才不参与进来,否则,那把椅子,谁不爱呢?”
“也是,”刘婕妤抚着指套,眼神一凌,“你府里那些事儿拎拎清楚!我只能替你看顾仕儿一阵,不可能一直带在身边养,这事儿说不过去的。
你媳妇儿的脾气就是那样,你顺着些哄着些,有那么难吗?非要把人气病了才行?
你若真瞧上的是个好出身的女子,与你有助力,能帮得上,你媳妇儿又不是不讲理的人,必定能听得进去,你说无用,我也会帮你解释,可你看看你抬回来的是个什么样儿的啊!
别人家放出来的家仆,你媳妇儿面子上能过得去吗?你自己都过不去!”
孙祈挨了一顿骂,心里虽不痛快,但也不好反驳,只能老老实实听训。
等刘婕妤说痛快了,孙祈才道:“一个小女子的事儿,哪里值得您大动肝火?她老实在府里待着,对仕儿母亲也很恭敬,不碍着您的眼,您放心。”
刘婕妤哼了声,儿子喜欢谁不喜欢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