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湘西通往深山苗区的一条山间小路上,一对年轻的夫妇正在赶路,男的二十五六岁年纪,长得还算精神,一身藏青衣服,头上裹了一块头巾,身上挎着两个包袱,而那个女的,也就不到二十岁年纪,模样也不错,但就是比较瘦弱,男的搀扶着女的,两个人都一脸疲惫。
这两人正是从云林堡逃出来的管理云林堡内务府库物品收发的田英和林燕青房里的丫头霜儿。他们那天半夜从云林堡里出来,连夜跑出数十里地,天亮后又雇了辆车,一直逃到江边,坐船沿江而上,没几天又弃船上岸,不敢走大路,不敢住集镇,除了晚上找地方睡一会,就一直走,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想着只要是离云林堡越远越好,可以说吃尽了苦头。
“英哥,我实在是走不动了。”霜儿皱着眉头喘着气,虚弱的说道。
田英擦了把汗,抬头看看天,看看前面:“霜妹,前面树下有块石头,我们到那里休息一会吧。”虽说已经十月,太阳晒着,这山里还是有一点闷热。
等霜儿坐下来,田英拿出一个水囊打开递给她:“喝口水吧。”
霜儿喝了一口就还给田英,低下头喘气,田英接过来喝了几口。
“英哥,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都已经半个多月了,我受不了了,我不想再走了。”霜儿说完,已经放声痛哭起来。
田英也一脸愁容,手放在她肩上慢慢的抚摸着,算是安慰,好在这荒郊野外也没有人,她要哭就让她哭吧,长这么大,哪受过这份罪啊。
看着她慢慢地平静下来,田英说道:“霜妹,如果我们不想死,我们就得走得越远远好。”
“可为什么呀,他们不是说让我们在外面躲一阵子就行了吗?”霜儿道。
“我也说不好,我总觉得老爷的死和我们有关。”田英这么多年跟着老管家云伯,那多少也是经历过一些事儿的,他可不想得那么简单。
“不可能啊,我们怎么能害老爷呢,我们也不敢啊。”霜儿有点被惊住了。
“我们是不敢,可有人想,有人敢啊。”田英道。
“你说谁啊?”霜儿道。
“难道你看不出来,五爷早就想当云林堡堡主,他和七爷早就对林堡主不满,巴不得他早点死呢。”看来林燕明和林燕荃他们的心思连下人都看得清楚。
“这怎么可能?”霜儿道:“他们可都是亲兄弟呢。”
“这有什么不可能,”田英道:“这世上为争权夺利兄弟相残的事情多了,他们能把大堡主逼走,还有什么事请不能做的。”
“那他们也打不过林堡主啊。”霜儿道。
“所以他们明的不行就来暗的,甚至不惜借刀杀人。”田英道。
“啊,你是说我们……”霜儿一脸惊恐,说不出话来。
田英叹口气说:“我一路上在想,当二爷和六爷要查堡主的起居饮食时,他们为什么要我们连夜逃走,我们到底知道什么?我们到底和堡主的死有没有关系?”
“我们也不可能害堡主啊,这可怎么办啊?”霜儿吓坏了,她哪里经历过这种事啊。
“你别急,让我想想,”田英停顿了一下:“我们都是下人,根本掺和不了主家的事,到底有什么事怕我们说出去呢,我就是成天在府库里收东西、发东西、记记账,哦,对了,五爷前几天来过府库,把云六爷给堡主的茶叶也全拿走了,后来连我记的账也找不到了,难道与这些东西有关系?”
“我也听说他们吵架的时候提到过茶叶,难道是茶叶有问题?”霜儿问道。
“不可能,库里面的茶叶我都喝过,云六爷送的茶叶确实很好喝,我也偷偷喝了不少,不可能有问题。”田英摇摇头,又问霜儿道:“五爷他们的事,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没,没,没什么。”霜儿一惊,有点语无伦次,脸色也变得极不自然。
田英看到这种情况,心中咯噔一下:“你真的知道他们一些事?”
“你别问了,我真的不能说。”霜儿又开始放声哭泣。
“都什么时候了,你再不说我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田英真的有点生气了。
“夫人说了,如果我说出去半个字,都会把我杀掉。”看来霜儿真的是害怕了。
“哼哼!”田英一声冷笑:“霜儿,你真的还认为我们能回得去吗?”
“可我是夫人带来的,我们家小姐是不会杀我的。”霜儿哭道。
“那得看你知道什么事儿了。”田英道。
“这……”霜儿还是有点犹豫。
“这儿就你我两个人,你连我也不相信吗?”田英一边安慰,一边焦急地等着。
“是…是…”霜儿眼泪汪汪的看着田英:“是夫人和五爷暗地里好。”
“啊!”田英就像被雷劈了一下,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大一会儿,田英才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这个我也说不清楚,我是我家小姐出嫁前不久才跟的她,还没有嫁给堡主的时候我就看到过他们私下来往,嫁给堡主还是五爷作的媒。”霜儿声音越来越小。
“唉,你怎么不早说啊!”田英急得一跺脚。
“这我哪里敢说啊,小姐又待我很好。”霜儿道。
“这就对了,这就对了,”田英喃喃的说:“肯定是他们合伙害死堡主的。”
“不会的,我家小姐不会害堡主的。”霜儿急道。
“你住嘴,这种不守妇道的贱货,有什么事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