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巨汉笑道:“铁牛兄弟当真是好汉子!”
李逵回身盯着赌房里的那群赌徒,口中说道:“这些鸟人定与那两个鸟人是一伙的,都来欺负老爷!老爷须饶不得他们!”说完这话,李逵就要冲入赌房殴打众赌徒,以泄胸中之愤。
那巨汉伸手拉住李逵,生生地将他拽了回去,对他说道:“这些不过是看热闹的汉子,全无半点本事,打他们怎算得英雄好汉?铁牛兄弟,我与你寻一处酒楼吃酒去。日后再找那两个逃走的鸟人不迟。”
李逵从地下拾起焦挺和石勇二人未及捡走的散碎银子,估了一下,也有十来两。他将银子放入怀中,对小张乙等人怒目而视,口中骂道:“害我失了银子,改日却来寻你们这些鸟人说理!”
那巨汉见李逵还在逞凶蛮,拉着他就走。
二人走得远了,赌房内外看热闹的人群方才一哄而散,各自去找人吹嘘今日自己见证了李凶徒被打。
陆小乙也混在人群中离开了小张乙赌坊,要赶回城去将计划进展情况报知西门庆。
不一会儿,陆小乙就入城回到了西门庆吃酒的那个酒楼,来到西门庆身边,对西门庆说道:“哥哥,正如你所预料的那样,那李逵在这里得了银子,就跑到城外小张乙赌房博钱去了。李逵那厮两把就输了十两银子,在赌房里撒泼耍赖,抢了银子就走。焦挺哥哥与石勇兄弟借口银子被抢,冒充船火儿张横痛揍了李逵那厮一顿。蒋忠哥哥见那李逵被打得痛了,才假冒擎天柱任原赶走了焦挺哥哥与石勇兄弟,救了李逵一命。如今蒋忠哥哥已经带着李逵哥哥去江边酒馆吃酒去了。”
西门庆闻言笑道:“呵呵呵这黑厮入我彀中也!此番定要让这些江州恶人自己拼一个你死我活!走,我们去江边的琵琶亭酒楼吃酒看戏。想必此时焦挺与石勇二位兄弟也已经找到那浪里白条张顺了。”
二人起身出了酒楼,向城外琵琶亭酒馆走去。
此时在那浔阳江江边的一个酒馆里,焦挺与石勇也正拖着一个汉子在吃酒。那汉子三十二三年纪,三柳掩口黑髯头上裹顶青纱万字巾,掩映著穿心红一点鬓角儿,上穿一领白布衫,腰系一条绢搭膊,下面青白枭脚多耳麻鞋,座位边还放了一条行秤。
这汉子不是别人,正是梁山好汉江州帮里的“浪里白条”张顺。
张顺是江州本地人氏,“生在浔阳江边,长在小孤山下“,因生得白如雪练,水性精熟,人称浪里白条。
用张顺哥哥张横的话说,这张顺能“没得四五十里水面,水底下伏得七日七夜“,端的是个水里的奇才。
江州揭阳一带有三霸,揭阳岭上以李俊、李立为一霸,揭阳镇上以穆弘、穆春为一霸,浔阳江中则以张横、张顺为一霸。张顺与哥哥张横在浔阳江边做私渡,常在摆渡到江心时劫人钱财。
关于张横、张顺如何做这私渡买卖,“船火儿”张横曾经这样说过:“我弟兄两个,但赌输了时,我便先驾一只船,渡在江边静处做私渡。有那一等客人,贪省贯百钱的,又要快,便来下我船。等船里都坐满了,却教兄弟张顺,也扮做单身客人,背著一个大包,也来趁船。
我把船摇到半江里,歇了橹,抛了锚,插一把板刀,却讨船钱。本合五百足钱一个人,我便定要他三贯。
却先问兄弟讨起,教他假意不肯还我。我便把他来起手,一手揪住他头,一手提定腰胯,扑通地撺下江里,排头儿定要三贯。一个个都惊得呆了,把出来不迭。都敛得足了,却送他到僻静处上岸。
我那兄弟自从水底下走过对岸,等没了人,却与兄弟分钱去赌。那时我两个只靠这道路过日。”
也就是说,这两兄弟从前是专干半敲诈半抢劫,讹人船钱的勾当。
后来,这两兄弟实力渐长,分开来各做了一番事业。
张顺到江州城做卖鱼牙子,也就是当了江州浔阳江边鱼行的老大,成了一个鱼霸。
渔民们每日打到的鲜鱼,必须经得张顺的同意,方才敢卖给各个酒楼和其它商贩。若没有张顺的同意,即使是琵琶亭酒馆这样出名的酒楼,也得不到上好的河鲜。
这么大个江州的河鲜市场被鱼霸张顺垄断了,可是让他挣得盆满钵满的,实不亚于从前拦江抢劫。
张顺的哥哥,“船火儿”张横则是一个有恋旧情怀之人,依然喜欢那种在江上为所欲为,杀人劫财的感觉。因此,张顺去当鱼霸后,他便独自在江边摆渡,继续干他那抢劫杀人的老勾当。
这两兄弟,在西门庆心中自然也是必死之人。西门庆有心挑动张顺与李逵这两个恶徒在江边拼个同归于尽,最好再顺便将张横引出来一打尽了。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西门庆前几日就让石勇每日去那江边鱼市上厮混,寻机结交“浪里白条”张顺,请他一起吃酒赌博,与他攀交情成了兄弟。
此时,石勇正按西门庆的分付,与焦挺一起拉着张顺在酒馆里吃酒,故意拖延一下他去江边开舱卖鱼的时间,等待着“蒋门神”蒋忠那边挑动李逵去江边闹事。
江边的另一个酒楼里,蒋忠正在叫酒保来问道:“却才这鱼汤,鱼腌了不中吃你这里别有甚好鲜鱼时,另造些辣汤来,与我二人醒酒。”
酒保笑道:“不敢瞒客官说,这鱼端的是昨晚的。今日的活鱼还在船内,等鱼牙主人不来,未曾敢卖动,因此未有好鲜鱼。”
李逵方才在赌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