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大街,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就算是在夜间,也是犹如白昼,依旧热闹非凡。
一座阁楼气势磅礴,犹如琼楼金阙,富丽堂皇的矗立在朱雀大街的中央位置,楼阁翘角飞檐,屋顶上琉璃瓦,在星辉月影的折射下,闪着盈盈碎光。
这便是京中有名的**场所,得月楼!
只是这如此奢华的楼阁侧门门前,竟赫然躺着一个血人,浑身满是与血混合的污泥脏秽,身上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伤口多的数不胜数!
而此时的她,已经昏迷不醒……
得月楼新任花魁妙音娘子美妙的歌音连绵不断,老鸨子看着仆人抱来今晚客人们送来的沉甸甸银子,心里实在乐了花,头上那朵芍药花璎珞也随着头的抖动而触碰到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
“哎呦,好多银子啊,哎呀呀。”老鸨用执手帕的手不断抚摸着白灿灿的银锭子不禁喜上眉梢。“这妙音娘子果然没白买来,竟然给我带来这么多银子,哎呦,妈妈真是没白疼你哦!”
二楼唱小曲儿的美貌女子便是这得月楼的妙音娘子,因为有个好嗓子,便得此名号。前不久,老鸨子花了重金才留下她。
只可惜她只卖艺不卖身,老鸨子已经劝了她很久,不过看如今这势头,京中的公子哥倒是也喜欢她的清丽脱俗,不卖身也行,只要能带来银子就行!
“现在可好了,那群凶神恶煞的人都死了,一个都不剩。现在这钱只是我一个人的了!哎呦真好,可真好!我活了快四十年,从现在开始,终于可以痛痛快快的活着了!”
“恭喜妈妈!贺喜妈妈!”老鸨子身边不再年轻的女子不禁恭维着,然后又贴近老鸨子的耳朵道:“妈妈,咱们得月楼在后门捡了一个女子,也就是十六七岁的模样,我瞧见了,实在比那妙音娘子还要俊俏三分啊,您说留着还是丢了不管?”
老鸨子起身看了眼女子:“得月楼的门口?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是几个守门的下人刚刚捡到的,全身都是血还昏迷不醒着呢,看她的衣服是破烂不堪,估计是穷苦人家出身的,要不就是哪个府上的丫鬟犯了事,被丢到这里的,以前咱们不是也遇到过种事情吗?我瞧着人长得眉清目秀的,也算可人漂亮,调查清楚身份后,咱们就留下吧。”
“哦?还昏迷不醒?能不能治好?别死在得月楼,惹得晦气!”
“嗯,也是,一切还听妈妈做主。”
老鸨子将银子盖上一层红布,依旧不舍的抚摸着:“行,看看再说吧,咱们客人越来越多,需要一些年轻的姑娘。”
听到年轻而已,女子有些哑然,手不自主的将鬓角碎发拢到耳后,不过立刻换了一副笑脸:“妈妈说的是。”
得月楼下人杂驿的房间里,一个女子虚弱的躺在床榻上,因为高烧,而将脸烧的通红,活像天边的两朵红云。
她身上是破败不堪的黑色衣服,沾染着很多血和泥土混合着,梳着简单但却显得飒爽的发髻,被一支朴素的雕花檀香木发簪固定,此时却也是凌乱不堪。
脸上原本也都是灰尘遍布的,只是被得月楼别的下人用帕子擦去,露出了她本来的面貌。
她生的是眉清目秀,出尘脱俗,宛如一朵不可亵玩的红莲般,美丽妖娆的同时,一股清冷涔涔的傲气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从侧面看她的轮廓,秀气的仿佛飘渺一般,犹如秋山烟雨,两湖凌波,灵动的让人不敢举目相视。楼上女子说的不错,是个美人坯子,定是要留下好好雕琢。
只是那脸色有些过于苍白,眉头紧锁着,两片因为失血过多而发紫的唇瓣也紧紧抿着!梦中的时间是如此漫长,她是如此的痛苦不堪……
全都是血,都是血,空气中到处弥漫着铁锈一般的腥甜味道,她快要喘不过起来,可是无论怎样挣扎,她都逃不开这种血的味道……
她越想要冲破这桎梏,就越动弹不得,为何,为何容不得她一丝一毫的反抗?她不信,偏不信,她紧紧皱着眉头,死死握住拳头。
活着,活下来,不能死,不能死!
她与梦中的自己不断挣扎,厮打,斗争着,两天后,她终于在床榻上惊坐起来……
她自动拾起警惕,环视着陌生的四周,简约的格局,中央是张八角梨木桌,而四周同等规格的床亦有六张,自己就在其中一张,这么多人住在同一个房间,看来这里应该属于下等人的房间。
自己没死?那又怎么会来这里?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她用手用力的锤着自己的脑袋,不是想回忆起什么,而是阻止自己的回忆起什么,那一日的惨烈,她还心有余悸。
那场面太过血腥,满地都是残败的尸体,零落的肢体不规矩的散落着,流出的鲜血渐渐染红了地面。
一天一夜之中,她不断挥动的手中的短剑,心里只有一个字,那就是——杀!
杀完一个再接着杀!最终,她终于被对手刺中了胸口,加之身上还有多处被刺伤,疼痛使她再无还手之力,终于耗尽最后一丝力量,倒下了。
江湖中,令人闻风丧胆的幽冥刺客团,被灭门了……
这个时候她才明白,无论你多强,世上却永远有比你还强的人。她拼命的练功练武,原来不过是王权富贵中人争权夺势的杀人武器罢了,武器受重创无用了,主人便弃之。
放弃也好,结束也罢,她再也不想行尸走肉般的活在这个世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