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翊叹息,虽然表面说的风轻云淡,可内心里却充斥了五味杂陈,涩意顿生。宁世景看破却不说破,每个人心里都有一道疤痕,他自己也有,比如他枉死的母妃和尚在襁褓中的亲弟弟:“人生且长,未来尚未可知,不必顾虑这么多,走吧,去我府上不醉不归……”
宋翊笑着:“好,咱们两个独行侠,今夜就来个不醉不归!”二人并肩而行,落日余晖将金光撒在这宫中款款的宫道上,夕阳将两个人的影子拉的很长,端是一言难尽后的快意潇洒……
沈府。
傍晚时分,沈秋和处理完公务,看望过大夫人谢兰以后,便一如既往的去青蝶的青兰院准备用个晚膳,只是一脚刚踏进院子,就听到了一声接着一声像还未断奶的孩婴般啼哭的诡异声音,他顿时一个心惊,不明白哪里的来的小孩?不过再仔细一听却发现,原来是野猫发出的叫声……
沈秋和这才放松下来,这几天总有传言说沈府中来了许许多多不知何处而来的野猫,他一开始是不信的,这沈府又不是靠近深山老林,乃是建于京中官道之上,旁边也都是各种建筑楼阁和青石路,哪会招来喜欢盘踞在山野里的野猫呢?
不过今日倒是见识到了,不仅又野猫肆虐,而且听起来还有很多只。看来明日的找人好好清理一下这些吓人的畜生了,若是不小心惊到还有身孕的青蝶夫人,动了胎气那便不妙了,他这么想着,另一只脚也踏进了青兰院。
一声喵呜喵呜,空洞且深幽且艮长,听起来很是煞人,沈秋和只觉着自己顿时是寒毛竖起,他左顾右盼查找声音来源,发现那只躲在树梢间的野猫正瞪着滴溜圆的绿色眼睛看着自己。
那黑猫着实吓人,落日余晖已经消失殆尽,在朦胧的黑色之下,那树上勾勒出一个个张牙舞爪的迷离幻影。在这片阴影之中,仿佛盘踞着一头头凶猛的怪兽,在影下沙沙作响,仿佛在向旁人透露着无尽的恐惧,来呀,快靠近我呀,我要化作厉鬼将你吞食,吃掉你的身体,一根骨头都不会吐……
沈秋和后背有些发凉,那双透着狡黠气息和绿油油的亮点一动不动正对着他,忽然一个光点灭了,继而又亮了,它开始放大,不,是它在靠近他——在月光下,那对耳朵显得格外机警,那双眼睛又亮又凶,一身富有光泽却脏乱不堪的黑绒毛,四只修长的脚爪,配上一条长长的尾巴,黑猫不紧不慢地绕下了樟树,华丽地走向他,迫使他往后退着凌乱的步伐。
突然,它的两对绿眼睛精光一闪,喵呜是恶狠狠的叫了一声,继而出现一声“扑腾”的声音,黑猫一跃而起,直直的将毫无防备的沈秋和扑倒在地,树梢,一只被惊醒的鸟扑打着翅膀,啼叫着飞远……
青蝶和小楼,还有早已经在一旁一直在等着看好戏的小黎是纷纷一同出现,野猫被很快赶走,只留了一声诡异的叫声,重重的回荡敲击在他的心头之上,渗人,太渗人了……
“哎呦,老爷老爷,您怎么在地上了,您没事吧……”小黎上前赶紧把他扶起来,用手帕扑拍着他倒地后沾染的灰尘和污渍。
沈秋和有些惊魂未定,不曾想这小畜生这么厉害,他的母亲虽然是武将之后,可是他自己却喜好文,不得习武傍身,所以刚刚那一个屁股蹲实在让他痛的冒汗,更是前所未有的狼狈不堪。
青蝶虽说之前对他有所怨恨,不过看到他受了伤,也不由自主的心疼起来,毕竟是自己的夫君,唯一的男人,能不担忧吗:“秋和,你没事吧,痛不痛,用不用请郎中过来瞧瞧?”
小黎却把话抢了过来,她搀扶着老爷,抬头说道:“老爷,正好我房间里有治疗损伤的药粉,您不妨去我那里,让臣妾给您涂一涂,不出半个时辰,您肯定就不疼了……”
沈秋和摆摆手,表示无妨,可是禁不住小黎的一番劝阻:“哎呀老爷,您这样我不放心啊,求求您让臣妾为您效劳一回吧,哎呦也不远,老爷快咱走吧,那药粉可好使了……”在小黎的推搡下,沈秋和还是半推半就去了另一旁的居所。
只是小黎趁着沈秋和不注意,回头冲着青蝶是趾高气昂,像个胜利者嘲笑失败者一般白了她一眼,青蝶倒对她自以为是的挑衅不以为然了,她还是很担心夫君的伤势:“哎,他应该没什么大事吧,别摔到筋骨,那就不好恢复了……”
小楼给她吃了定心丸:“看他摔倒的姿势是臀部着地,一般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而他的疼痛也没有那么剧烈,还能走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事实上,小楼才不关心他的伤势到底如此,她很敏锐的发现沈秋和身上的锦缎有一处湿润未干的痕迹,野猫有自己的脾气,你若不犯它,它一般是不会主动攻击人的。
除非身上有什么东西让它发起狂来!那块污渍可有什么蹊跷,老爷来青兰院之前又去了哪里?她忍不住猜想,却也苦于没有任何的证据可言:“我觉得,该担心的应该是我们,我总觉得此事没有那么简单……”
青蝶忍不住咬唇,又气是又急:“才消停几天啊,怎么又有人不安分了,在我院子里竟然弄了这么多野猫,非要把我肚子里的孩子下掉才能如愿吗?我真的是心力交瘁了,小楼,我真的是又气又悲,嫁给秋和竟然如此艰难险阻,来这看似荣华富贵的沈府,还不如我在青楼快意潇洒呢……”
小楼做了这个禁声的手势,小心隔墙有耳还是很有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