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近乎于轻浮的话,旁人是不敢乱说的,但刘终和刘秀的关系太熟了,用自家兄弟来形容也并不为过,之间没有那么多的君臣之礼,也没有那么拘束。
听了刘终的夸赞,阴丽华忍不住笑了出来,下意识地看眼刘秀。
刘终也看向刘秀,说道“陛下以后应多带阴贵人出宫走走才是。”
“阿终说得倒是轻松,可又哪有那么容易?”
刘秀无奈地摇摇头。
说着话,众人一同走进宅子里。
在宅子的厅堂,众人纷纷落座。
刘秀和阴丽华居中,刘歙和刘终一左一右。
至于李简等县府官员,厅堂内可没有他们的座位,众人只能站在外面的院子里。
刘歙笑容满面地说道“以前,王莽为祸南阳,后来又有邓奉为祸南阳,南阳破败,民不聊生,现在南阳得到天子的照拂,可谓是焕然一新啊!”
刘秀看眼一个劲给自己戴高帽的刘歙,幽幽说道“我进入叶县时,有一群人拦住了仪仗。”
刘歙和刘终脸色一变,前者皱着眉头问道“陛下,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阻拦天子仪仗?
微臣定要去严惩于他!”
刘秀慢悠悠地说道“来人自称姓王名奔。”
说着话,刘秀拿起茶杯,慢悠悠喝了口茶水。
听闻王奔的名字,刘歙和刘终的脸色心头同是一震。
刘终眉头紧锁,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父亲。
刘歙眼珠转了转,说道“大胆刁民!陛下放心,微臣定会去严惩此贼”不等他把话说完,刘秀放下茶杯,转头看向刘歙,说道“王奔阻拦仪仗,是为了告御状,泗水王可之他要告的人是谁?”
“这这”“正是泗水王!”
刘秀语气平淡,没有明显的起伏,慢条斯理地说道“王奔称,泗水王侵占他家百亩良田,不知,可有此事?”
“这这简直是一派胡言!”
刘歙起身,屈膝跪地,说道“陛下爱民如子,以仁德治天下,微臣深以为鉴,又怎会做出侵占民田之事?
请陛下明察!”
刘秀看着跪地的刘歙,沉默了一会,他摆摆手,说道“泗水王请起。”
而后,他看向身旁的虚英,说道“带李县令、王奔进来。”
“是!陛下!”
虚英答应一声,快步走了出去。
刘歙和刘终对视一眼,两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太自然。
时间不长,虚英把李简和王奔一并带入厅堂。
这两人进来后,双双屈膝跪地,向前叩首,说道“陛下!”
刘秀没有理会李简,看向下面的王奔,问道“王奔,你说泗水王侵占了你王家的田地。”
“正是!”
王奔的身子有些发抖,但声音还算洪亮。
“一派胡言!”
刘歙冲着王奔怒声喝道“县北的田地,是本王花钱买下来的!”
王奔心里明白,自己能不能保下那百亩田地,就靠自己现在的表现了。
他说道“草民并没打算卖地,泗水王又何来的买地一说?”
刘歙正要说话,王奔继续道“现在南阳之善田{良田},每亩要五千钱,而泗水王每亩只肯出一千五百钱,泗水王要以如此低价买走草民的良田,草民又岂能同意?”
“亩地五千钱,你怎么不去抢啊!”
刘歙气得脸色涨红,怒声说道“亩地一千五百钱,这在各郡各县,都属高价,你亩地要卖五千钱,简直是坐地涨价,厚颜无耻!”
闻言,王奔也恼了,针锋相对地说道“倘若泗水王觉得草民的地太贵,可以不买,但不能把地从草民手中强行夺走!”
“那根本不是你王奔的地,而是蔡毅蔡公的地!”
“蔡公带家人早已搬迁到其它郡县,临走之前,将田地卖给了草民,草民可是有地契的!”
说着话,王奔伸手入怀,掏出一张泛黄的羊皮卷,毕恭毕敬地向刘秀那边递出。
虚英上前,接过羊皮卷,展开,翻来覆去看了看,没有异常,这才摆放到刘秀面前。
刘秀面无表情地拿起,定睛细看,这的确是地契,上面还盖有州、郡、县各府的官印。
他已经听明白了事情的大概原委,那百亩良田,并非王奔的原有之物,而是王奔从一个叫蔡毅的人手中买下来的。
显然,刘歙也知道此事。
他打算让王奔把这块地转卖给他,他的出价是每亩一千五百钱,而王奔的要价是每亩五千钱,双方谈不拢价钱,刘歙便把这块地给强行占了下来。
看到王奔拿出地契,刘歙吞了口唾沫,大声说道“这张地契,不能作数!”
“泗水王怀疑草民的地契是假?”
“这地契盖的是前朝之印,莽贼已死,现乃大汉之天下,前朝之地契,当然不能作数!”
刘歙大声说道。
听闻这话,在场众人脸色同是一变,也包括刘秀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