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军的激战还在惨烈地进行着,雨也没有停歇的意思,雨势甚至还有所加强,明军的佛郎机炮已经超过三成哑火了,燧发枪更是四成以上不能再激发,火力越来越稀疏了,而鞑靼骑兵的攻势却一波强似一波。还好,雨水同样也对鞑靼骑兵的战力造成不小的影响,对方的马速变慢了,弓箭也不能使用,明军不用再担心漫天抛射过来的劲箭。
此刻,徐晋终于皱起了剑眉,他本以为雨水天亮后便会慢慢停止,没成想这场雨竟然如此持久,不仅没停,还慢慢加强,真的活见鬼了。
反观对面的俺答,此时却是欣喜之极,他转过头去,略带敬畏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大萨满,后者此刻正披着簑衣,形如枯木地骑在马背上,闭着眼睛念念有词,仿佛这场持久的雨水是他借助山神的力量召唤来的,真不愧是个很会装的老神棍。
“冲啊,杀啊!”鞑靼骑兵趁着明军的火力变得越来越稀疏,发起一bō_bō像潮水一般的冲击,终于闯过了燧发枪的封锁线,杀到了明军阵前三十米以内,随即,迎接他们的是铺天盖地的手雷。
轰轰轰……
瞬时间,明军的阵地前沿被炸成一片火海,冲到近前的鞑靼骑兵当场人仰马翻,死伤不计其数。被炸得怀疑人生的鞑靼骑兵们开始退却了,受惊的马匹更是吓得失去了控制,悲叫着四散乱蹿。
俺答见状脸色阴沉,厉声大喝道:“传本汗命令,后退一步者斩,士卒退却斩士卒,将官退却斩将官,全队退却斩全队。第一个杀入敌阵者,赏黄金百两,封百夫长,取徐晋首级者,赏黄金千两,赐牛羊万头,封万夫长。”
嘟嘟嘟……
在雄浑的号角声中,鞑靼骑兵再次悍不畏死地发动一波猛攻。
阿尔斯楞一抹脸上的雨水,举起狼牙棒狞牙高呼:“弟兄们冲呀,这是明军最后的防御手段了,冲过去杀光他们。大汗刚刚说了,第一个杀入敌阵者,赏黄金百两,封百夫长,取徐晋首级者,赏黄金千两,赐牛羊万头,封万夫长。后退者,斩!”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更何况退却也是死,不如拼一把富贵,所以瞬时间,鞑靼骑兵们都像打了鸡血一般,悍不畏死地往前冲杀,明军稀疏的火力已经完全阻挡不住他们了,很快,他们再次杀到了明军阵前三十米以内,结果又是一波铺天盖地的手雷。
轰轰轰……
猛烈的爆炸声中,数不清的鞑靼骑兵痛苦地滚落马下,接着又被后面冲上来的同伴马蹄踩成了肉泥。
这时,扔完手雷的明军火枪兵和刀盾手呼啦地往两边分开,由横队变成纵队,快速地往后面撤退,紧接着长枪兵也往两边分开,同样横队变纵队,快速往后面跑。
正所谓一回生,两回熟,跟明军交手了这么多次,鞑靼骑兵们对明军的四板斧套路已经相当熟稔了,只以明军的骑兵就要从后面冲杀出来了,所以人人凝神戒备,准备短兵相接,结果等了一会,明军的骑兵根本没有出现,反而是那些步兵越跑越快,越跑越远,把后面的炮阵都给暴露出来了。
“这……什么情况?”阿尔斯楞等鞑将正错愕间,麾下的前锋已经跃过壕沟,冲进了明军的阵地,而明军那些炮兵此时也吓得抱头鼠窜,竟然直接丢下两百多门佛郎基火炮逃……逃了!
鞑子骑兵们见状不由狂喜,看来是明军的调度出了问题啊,竟然连这么宝贵的火炮都丢掉不要了,一定是了,明军崩溃啦!!
鞑靼骑兵们快马加鞭,亢奋地冲进了炮阵,把一尊尊佛郎机炮推翻在地,然后凶狠地向着慌张撤退的明军步兵追杀过去,嘿嘿,风水轮流转,挨了这么久的枪炮,死了那么多的弟兄,现在终于轮到他们一边倒的屠杀了。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杀呀,杀光他们!
数不清的鞑靼骑兵像潮水像冲入了明军的阵地,长驱直进,形如摧枯拉朽。
俺答见状不由兴奋得仰天大笑,明军崩溃了,明军终于崩溃了,徐晋,你都有今日了,不管你之前赢了多少次,这一次,本汗让你输个精光,连命也搭上,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然而,俺答显然高兴得太早了,他如果留意观察的话,他会发现明军虽然在退却,但是队形却慌而不乱,明军后方的那杆帅旗也纹丝不动。
此刻的明军帅旗之下,徐晋稳如泰山地骑在骏马月光的背上,三千亲兵一个个像木桩般拱卫在四周,脸上没有丝毫的惧意,反而人人咧嘴露出了魔鬼般的狞笑。
依萨娜和赤鲁不花看到前线的明军崩溃了,俺答麾下的骑兵排山倒海地压上来,吓得脸都白了,恨不得拍马调头逃命。
不过依萨娜很快便发觉不对劲了,因为旁边,一直漫不经心的谢三枪不知何时已经拔枪在手,不过脸上全无惧意,反而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他身后的五千骑兵也是如此。
“疯了,这些家伙都疯了!”依萨娜暗道,不过却按下了逃跑的念头。
这时,鞑靼骑兵已经杀气腾腾地冲过了炮阵,就在此时,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鞑靼骑兵们的战马仿佛中邪了一般,竟然扑通扑通地连环摔倒,悲鸣嘶叫声响作一片。
要知道鞑靼骑兵们正在加速冲杀过来,前排的骑兵整齐划一的倒下,后面的骑兵收势不及便直接撞了上来,瞬时间乱作一团,摔死摔伤者不计其数。
“这……这是怎么回事?”依萨娜和赤鲁不花都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