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六年五月二十八日,徐晋率着十余万北伐大军离开了燕然山,一路挥师南下,浩浩荡荡地往嘉峪关方向开去,而桑哈德和吐罗火两人目送着明军远去,连日来绷紧的神经总算得到了片刻放松。
桑哈德和吐罗火虽然与徐晋签订了和约,但是只要明军一日不撤走,他们便一日不得心安,再加上大明天子的诏书迟迟未到,请封的事还没有着落,他们自然也担心会节外生枝。
要是大明天子的胃口比徐晋还大怎么办?要是大明天子索要更多怎么办?到时候是开打,还是继续妥协,无条件地满足明国人的胃口?
所以,在等待大明天子诏书的这段日子,桑哈德和吐罗火每天都在忐忑不安中度过,这种滋味实在不好受,不过现在好了,明军挥师南下,兵锋指向了吐鲁番,桑哈德和吐罗火顿觉压力大减,嘿嘿,满速儿这蠢货真是个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愿真主保佑他,保佑他头铁扛揍,哈哈!
“桑哈德兄弟,徐晋离开前命咱们引兵逼近哈密,咱们要不要照办?”吐罗火问道。
桑哈德目光一闪道:“照办,必须得照办了,靖国公爷的这个面子还是必须给的,嘿,反正咱们也没什么损失,只是给满速儿这老东西施加点压力而已。”
话说吐鲁番和瓦剌绰罗斯部接壤,经常发生冲突,而桑哈德和满速儿更是数度交手,所以桑哈德很乐意看到明军对吐鲁番出手,如果有可乘之机,他甚至会毫不犹豫地扑上去补刀,咬一口是一口,毕竟有便宜不占白不占。
当然,如果明军不是吐鲁番人的对手,桑哈德会选择袖手旁观,假如明军大败更好,趁势就能把燕然山以东的领土收回来,嘿嘿,一举两得,这就是所谓的鹤蚌相争,渔翁得利了吧。
所以说,明军与吐鲁番开战,二者无论谁输谁赢,获益的都只会是瓦剌,桑哈德这家伙精着呢,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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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国公徐砍头要来了,消息传到了嘉峪关,很快,不仅整座肃州城震动了,就连数百里之外的甘州城也震动了,陕西行都司的最高军事指挥官高鼎,亲自率领麾下的一众武官急急赶往嘉峪关,准备接待的事宜。
在此有必要解释一下什么叫行都司,行都司即行都指挥使司,所以陕西行都司的全称就是陕西行都指挥使司。
大明的省级官府机构主要分为三个,分别是承宣布政使司(政)、提刑安察使司(法)、都指挥使司(军)。
都指挥使司是省级最高的军事指挥衙门,一般情况下,一个省只有一个都指挥使司,但是,陕西比较特殊,它有两个,一个是都指挥使司,治所设在西安,另一个就是行都指挥使司,治所就设在甘州。
由于陕西的地理位置比较特殊,边境线与多个敌对国家接壤,必须常年军事化管理,再加上疆域跨度大,一个都挥使司显然不足以应对,所以便在甘州增设了一个行都挥使司,协助统管附近州府的军务。
陕西行都指挥使司下辖十二卫,外加四个守御千户所,如果满员的情况下,兵力可达七万多人,目前陕西行都司的都指挥使名叫高鼎。
嘉靖六年六月初三,平虏大将军,靖国公徐晋终于率着主力大军抵达嘉峪关外,陕西行都司都指挥使史高鼎,已经率着一众下属在关城外恭候多时了。
高鼎约莫五十许岁,脸形方正,束起长须,倒是颇有几分儒将之风。远远见到徐晋那杆威风凛凛的帅旗后,高鼎立即便神色一整,郑重其事地正了正衣冠,然后率众策马迎了上去。
高鼎显然是打听到黄大灿乃靖国公徐晋的同窗好友,所以特意把黄大灿这个六品小官也带在身边,毕竟有熟人在场好说话嘛。
老实说,高鼎的品秩虽然不低,正二品武官,但此刻依旧有点忐忑不安,没办法,徐晋的来头太大了,先不说靖国公是超品的存在,光就是徐砍头的名头就够吓人的,现时更加统兵十数万,手握尚方宝剑,生杀大权操于一手。
最要命的的是,前不久嘉峪关才被吐鲁番人攻破,要不是靖国公麾下的谢三枪和裴行谨刚好赶到,恐怕肃州城都要沦陷了。在自己的辖区内发生如此严重的事故,高鼎自然害怕徐晋会问责了。
不过,眼下最忐忑的还是肃州卫的指挥使伍常威,还有指挥同知窦宏武,毕竟他们俩才是直接责任人。
且说高鼎率众来到帅旗下,抬眼一看,便见到一名儒衫青年骑在一匹神骏的白马上,生得是唇红齿白,剑眉朗目,气质儒雅温润,举手投足间都透出一股从容自若,而且儒衫青年的四周如同众星拱月一般,簇拥着一干战将。
“这位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徐砍头徐常胜了。”高鼎心想,当下不敢怠慢,连忙翻身下马,对着徐晋恭敬地施礼道:“陕西行都司都指挥使高鼎,参见靖国公!”
“参见靖国公。”甘州卫指挥使伍常威等一众武官亦纷纷下马行礼。
徐晋微笑着抱拳回礼,然后下马与高鼎寒暄了几句,目光最后转到了一人身上,欣喜地道:“少云兄,一别经年,风采依旧,可喜可贺啊!”
黄大灿此刻亦是激动得脸色通红,当年长亭送别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一眨眼已是匆匆六载,同学仍然少年,熟悉的笑容依旧从容!
“子谦兄,别来无恙,可喜可贺!”黄大灿的眼眶都有点湿润。
高鼎心中暗喜,看来这次带上黄大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