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倭北虏”是一直困扰着大明的两大难题,而在嘉靖朝这尤其明显,还险些断了大明的国祚。顾名思义,南倭指的是侵犯大明东南沿海的倭寇,而北虏泛指大明北边的游牧民族。
相对于南倭,其实北虏对大明的威胁更加严重些,毕竟倭寇从海上而来,只在大明的沿海地区烧杀抢掠,并不会危及大明的政权,而北虏就不同了,马背上的游牧民族来去如风,逐水草而居,他们由北而南,始终占据着进可攻,退可逃的有利地形。
也正因为如此,古代北方游牧民族对中原地区的政权的威胁从来就没有消除过,譬如秦汉时期的匈奴人,譬如灭了宋朝的元蒙,再到现在威胁明朝的瓦刺和鞑靼。天顺年间,明英宗朱祁镇便在“土木堡之变”中被瓦刺人掳去了,成为大明史极不光彩的一笔耻辱,而后来的鞑靼俺答汗兵围北京城则是另一笔耻辱。
徐晋自然是不希望再看到出现俺答汗兵围北京城这种事的,而如今大明的“南倭”问题已经解决掉了,又开放了海禁通贸,再加上朱厚熜那小子锐意励精图治,接下来的几年,大明的国力将会蒸蒸日上,到时也该腾出手来解决“北虏”的问题了。
且说徐晋和蔡岳聊了近个时辰,聊天的内容大部份是关于鞑靼,因为他想更多地了解鞑靼目前内部的情况。蔡岳在山西右玉县待了几年,为了打听好友李英俊的下落,他不断地收集关于鞑靼人的消息,所以现在的蔡岳可以说是个鞑靼通,甚至还会说一些简单的日常交流鞑靼语。
所以,徐晋这次和蔡岳聊天的收获很大,最大的收获自然是打听到疑似薛冰馨的所在,其次是对长城外的鞑靼势力有了大致的了解。另外,徐晋倒是想跟蔡岳确认一下那三娘子到底是不是薛冰馨,但见后者警惕的样子,最后还是放弃了,打算回京后再派几名可靠的心腹赶去右玉县确认一下。
这时,天色已经将近黑下了,徐晋便站起来告辞道:“浩然兄,天色不早了,在下先行告辞了。”
蔡岳礼节性地挽留吃饭,徐晋婉拒了,带着徐福和赵大头等人施施然地离开了蔡家。
蔡岳目送着徐晋离开了巷弄,这才关上了院门,结果一转身便跟站在身后的妻子打了个照面,不由吓了一跳道:“叶儿,你这是作甚,吓了为夫一跳?”
蔡岳的这位妻子姓水,叫水叶子,山西右玉县本地人,此刻她的双眼闪着一种叫做“八卦”的光芒,低声道:“相公,你觉不觉得……火儿跟你的这位同窗好友徐子谦很像。”
蔡岳愣了一下,挠了挠头道:“让你这一说……好像还真有点像啊。”
水叶子眼中的八卦之火又盛了几分道:“不是有点像,是非常像好不,火儿的眼睛、鼻子和脸形简直跟这位徐子谦一模一样。”
“呃……没那么夸张吧!”
“相公,你说火儿会不会是?”
蔡岳吓了一跳,连忙摆手道:“怎么可能,娘子千万不要胡乱猜测,更何况这世间上有人长得相像也不是什么出奇的事,赶紧做晚饭去吧。”
“噢噢,可是他一下子就猜到了三娘子姓薛啊……这也太过巧合了吧!”水叶子自言自语地嘀咕着往厨房行去。
蔡岳心里咯噔一下,对啊,刚才子谦一下子就问出三娘子是不是姓薛……难道真的……?蔡岳想到此,心脏不由急跳起来,如果火儿真是……那真是太疯狂了。
不疯狂吗?徐晋是当朝大官,而三娘子却是占山为王的女土匪,这其中到底有什么故事?
话说蔡岳在黑台山上当夫子,虽然并不知道三娘子的真名,但却听过别人喊过她薛姑娘,所以他知道三娘子姓薛!
蔡岳站在院中琢磨了片刻,最后跑到厨房告诫了妻子几句,让她不要向外人提起,毕竟官匪天生就是死对头,不管此事真假,但传出去肯定会对徐子谦不利。
且说徐晋回到了住处,吃完饭后当晚便留宿在费吉祥的房中,继续执行他的春季播种计划,其间的细节就不便描述了。
第二天一早,徐晋一行人乘马车离开了上饶县城,往离城约八十里外的徐家村而去。仔细算来,自从正德十五年北上参加会试以来,徐晋已经离开家乡足足五年多了,如今故地重游,不由百感交杂。
谢小婉虽然已为人母,是年过二十的“老姑娘”了,但这妮子此刻兴奋异常,仿佛回到了当年的少女时代,抱着儿子对着车窗外的风景指指点点,说一些从前家长里短的事儿,小徐康听得津津有味。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上饶徐家村出了徐晋这样一个人物,现在可不得了,以往进村的田间小路全部按照官道的标准扩建了,而且每隔十里就在路边建有歇脚避雨的凉亭。
徐家村中已经看不到茅房了,全是崭新的大瓦房,甚至还有庭院式的住宅,村容整洁大方,而且村口外的小河上还架起了一座石桥。
此刻老族长徐德铭便率着所有徐家村民侯在村口的石桥前,八十多岁的老头子拄着拐杖,精神抖擞地站在众人的最前面,而旁边是里长徐有光,还有几名辈份高的族老。
“族长,快到,快到了!”一名骑着驴的村民一溜烟地从前处跑回来,一边扯着喉咙大叫,瞬时间,徐家村的村民,还有跑来看热闹的外村村民都开始骚动起来。
老族长徐德铭郑重地整了整衣冠,沉声道:“有光,准备好了没?”
徐有光凛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