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中秋节过后,这天气是一天凉似一天了,八月二十五日的京城上空淅淅沥沥地下起了秋雨,气温骤降,人们都不约而同地换上了秋装,算是彻底告别了嘉靖四年的夏天,再有一个月左右,凛冬将会到来。
小时坊靖海侯府。
秋雨扑喇喇地敲打着庭树,黄叶落了满地,后院的暖阁房檐下,四岁的小徐康正撅着小屁-股,好奇地观看一群蚂蚁往洞穴里搬运过冬的粮食,估计是嫌蚂蚁搬得慢了,小家伙伸手帮了一把,结果那群蚂蚁立即一哄而散了。
暖阁内,谢小婉、费如意和费吉祥正围坐在一起做针线活儿,一边闲聊家常。费如意和费吉祥两人的小腹均已经高高地隆起,预计年前将会临盆,看得出,两女此刻都在做小袜子,明显是为肚里将要出生的小家伙做的,二女表情和眼神都洋溢着母性的光辉。
月儿、初春、初夏,还有入画和侍书这两名婢女都在旁边帮忙打下手,正是春兰秋菊,让人眼花缭乱,大家一边做针线活,一边闲聊着老爷几时会回京,气氛温馨而融洽。
谢小婉正在给儿子徐康做一顶过冬的虎头帽,忽然无来由的一阵心悸,手腕微抖,针便扎到大拇指了,一颗血珠登时冒了出来。
“啊!”谢小婉轻呼一声,连忙把大拇指含进嘴里。
费如意和费吉祥连忙放下手中的针线关切地望来,初夏吐了吐舌头问道:“夫人扎到手指头了?”
“不碍事。”谢小婉神色不自然地摇了摇头答道。
“姐姐的脸色似乎不太好,是不是病了?”旁边的费吉祥探手摸了摸谢小婉的额头,忽然惊道:“怎的这么冰凉?”
费如意闻言也伸手摸了摸谢小婉的额头,顿时皱起了黛眉:“不好,怕真是病了,月儿,快让管家去请大夫,可不敢耽搁了。”
谢小婉连忙道:“不用请大夫,我没事,就是突然间有点心悸,感觉会有不好的事发生一样,月儿给我倒杯热水吧。”
费如意和费吉祥闻言对视一眼,均有点不安起来,偏偏这个时候,外面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外府总管大宝慌里慌张地走了进来,连雨伞都没打,衣服都湿透了,十分之狼狈。
“三人夫人,不好了!”大宝神色焦灼地道。
谢小婉顿时更加心惊肉跳了,连忙问:“发生何事?”
“听说老爷被皇上下令抓起来了,如今关在北镇抚司衙门。”
瞬时间如同晴天一个霹雳,屋里所有人都被震懵了。谢小婉、费如意和费吉祥三女的俏脸刷的苍白得没有半点血色。
“大宝,你说……你什么?皇上为什么要抓老爷?皇上为什么要抓相公啊!”谢小婉颤声问道。
“小的也不太清楚,好像跟什么白莲妖女有关,对了,还说老爷欺君抗命来着。”大宝凝重地道。
谢小婉心里咯噔一下,隐隐猜到怎么回事了,因为徐晋早就跟她坦白过薛冰馨的事。
“夫君!”费如意急得眼前一黑,直接便晕了过去。
“二夫人!”
“姐姐……哎!”费吉祥急得惊呼出声,估计是情绪激动之下动了胎气,捂住肚子痛苦地跌坐在座位上。
“三夫人!”
“快找稳婆!”
“快找大夫!”
几分钟之前还融洽温馨的暖阁瞬间乱成了一锅粥,这时谢小婉倒是迅速镇定下来,马上对两女进行施救和安抚。
谢小婉自幼习武,多少跟她爹谢擎学过点急救的医术,再加上有为母的经验,倒是很快帮助费吉祥舒缓下来,而费如意被按压了几次人中穴,也缓缓苏醒过来了。
“现在怎么办,夫君咋就跟白莲反贼扯上关系了呢,现在这么冷,夫君在牢里会不会冷着了。”费如意红着眼流泪道。
费吉祥这时也是六神无主了,一众丫环均满脸惊恐,老爷是府里的顶梁柱,如今老爷出事,大家感觉这天都要塌下来了。
谢小婉这时虽然也十分担忧和恐慌,但是她是家中的大妇,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慌,她得站出来稳定人心,要不这个家就彻底乱了。
“初春,你照顾好康儿,入画侍书看顾好你们主子,月儿和初夏赶紧收拾一些夫君的衣物,大宝,吩咐下面准备好马车,我要去一趟北镇抚司!”谢小婉有条不紊地安排道。
“姐姐,我跟你一起去看望夫君!”费吉祥道。
“我也去!”费如意也连忙道。
谢小婉摇头果断地道:“你们行动不便,外面又下着雨,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向相公交待,你们还是在家里等着吧,有消息回来告诉你们。”
费如意和费吉祥抚着隆起的小腹,最终无奈地点头。谢小婉轻声安慰道:“别担心,会没事的,相公多少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这次也会安然无恙的。”
很快,大宝便安排好车马,谢小婉带着月儿和初夏两名婢女登上马车,匆匆赶往北镇抚司衙门。
锦衣卫北镇抚司衙门就在长安街上,距离小时坊并不算远,只是十来分钟,马车便停在了北镇抚司衙门外面。谢小婉上前说明来意,却被把门的衙差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徐夫人,很抱歉,靖海侯现在是钦犯,没有皇上和镇抚大人的允许,谁都不许探视,请回吧!”把门的锦衣卫衙差冷冰冰地道。
大宝连忙塞了两锭银子过去,陪笑道:“两位差大哥通融一下呗,法理不碍乎人情嘛!”
两名衙差对视一眼,最后还是没敢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