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父亲道别,出了长沙火车站,他们去搭往湘潭方向的汽车,杨维重拉着行李箱在前走,唐小娟要一路小跑着才能追得上,虽然心里稍有点愠怒,但转念一想,可能是要赶车的缘故吧。
湘潭的大街小巷都在播放陈少华的《九月九的酒》:
又是九月九,重阳夜难聚首
思乡的人儿飘流在外头
又是九月九愁更愁情更忧
回家的打算始终在心头
走走走走走啊走走到九月九
他乡没有烈酒没有问候
走走走走走啊走走到九月九
家中才有自由才有九月九
虽然是首写重阳节的歌,但那深沉低缓的旋律,道出了游子思乡的心情,回家的脚步更坚定更急切了,年的气氛,也被衬托得更浓。
因一路没有交流而憋着一点怨气,但听着这首听几篇就能跟上调哼的歌,那点怨气马上就被抛到九宵云外了,甚至觉得小摊的嘈杂和正午的阳光,刚好。
在湘钢家属区的门口,槟榔摊的一个中年妇女叫住了他:“三伢,你回来了。”
“哦,大嫂,我回来了,你还在摆摊啊。”原来是大嫂。“这个是我的校友娟娟。”他向大嫂介绍身后的唐小娟。
“哦,不摆了,来,帮我收下摊,回家。”看得出,大嫂对他不错。原来他在家排行老三,还有个二哥在家务农,照看着父亲。
湖南人很爱嚼槟榔,尤其以湘潭人最典型。有句顺口溜是这样唱的:“湘潭人是个宝,口里嚼根草。”“宝”,湖南话里是贬义词,傻的意思。槟榔嚼完那口渣跟草没什么区别,很形象的顺口溜。
槟榔车很容易就收好了,杨维重帮大嫂推车,唐小娟拖行李箱。大哥家住的是那种老式的家属房,一楼,从前往后一直排开共3间,最里一间是厨房,中间一间主卧,最外面一间是客厅兼卧室,进去的时候大哥正与几个人在最外间打麻将。杨维重准备把车往房间里推,因为人多,进不去。
“三伢回来了。”打麻将的起身打着招呼,也正好那一把麻将刚好打完,见有客人来,大家都知趣地起身告辞了。
“哥,我的校友。”他再一次介绍唐小娟。
“哦,坐,坐,请坐。”大哥的态度透着长兄如父的威严。
就这样,唐小娟以校友路过的身份在杨维重大哥家呆了两天。对她而言,这种身份更好,让她没有更多的压力。还在象牙塔上大一的她,还没做好准备、也不知道用什么技巧来面对这种复杂的社会关系。
他对她也没有过多的热情,仿佛只是校友一般。只是晚上陪她出去散步的时候,在无人处,对她急吼吼地又啃又摸。除了肢体接触外,他们并没有过多的语言交流,唐小娟猜不透他的态度,又一厢情愿地自认为一切尽在不言中。倒是与他的侄子,一个高大帅气的大学生,说的话还多一些,但她有一种感觉,感觉他侄子看她的表情带着同情。
一向自诩非常善解人意的唐小娟这刻却解不了他的意:“为什么叫我来接他呢?就为了这么不冷不淡的牵下手?”
因为毕业那晚他留宿她处有了一次深入的接触,在没来之前,唐小娟对这次见面充满了各种幻想,但现实中,没有一个场景与她的幻想吻合。
年二十六,她抱着不解独自踏上了回家的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