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清鹤右手食指和中指轻扣着桌子,低声道:“三哥和十六弟都和我说过,大娘是个不简单的。三哥甚至隐隐的透露她是个异人……”
“异人?”文伯娘惊呼出声。
异人在这个年代是不多的,几乎是在传说中才会有的人。所谓异人,大多是指修道者,且是修业有成,特指那种会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的人。
“大娘不过虚岁十四,哪里学来的本事?再说也没听说这小娘子出家修道的啊!”文伯娘狐疑的道。
“不是修道。”文清鹤皱眉:“三哥说的很笼统。你记不记得当年蒙阳城有白虎现身为灾民送粮的事?”
文伯娘诧异极了:“难道……是大娘?”
“应该和她有关系。”文清鹤压低声音:“三哥隐晦的和我说过,当时他将县衙官仓的粮食挪用了,正担心要受罚,突然一夜之间有人送粮到县衙,不但粮仓满了还多出来不少。而那时候正好是十六弟帮他向大娘陈情的时候。”
文伯娘双手捂着胸口:“这是真的吗?大娘……真的有这么大本事?居然能弄来粮食!”
也不怪文伯娘吃惊。这个时代的人思想落后,不可能想象得到有空间这回事,只以为那些粮食是从谁家的粮仓“借”来的,而在这之前整个大齐一直都有天灾,他们实在想不出哪家有那么多的粮食给她“借”。
文清鹤接着道:“听说蜀王能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军粮都是大娘的功劳,她拿出了红薯种子教蜀地人栽种,那红薯可是高产的,既能当粮食填肚子又能当菜吃。”
红薯是蜀王严格控制的粮食种子,外面根本看不到,就算偶尔有一两个流出也没人只当怎么种植。这也是整个大齐都知道的事情,文伯娘一直不知道知道最早拿出红薯的人是大娘。
这也是蜀王有良心,没有将慕扶疏说出去。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大家还是承了他的情的。
顿了顿,文清鹤指着室内的冰盆:“别的不说,眼前的冰盆你也看到了,那制冰的奇术你亲眼所见。”
文伯娘觉得自己的老心脏已经要跳出来了,想起自己昨晚见到的盆里的水就在她眼前迅速结冰,当时自己都快吓晕了。不由得结结巴巴道:“那……那她真的……和崔、崔……不和么?她真的认十六弟为父?”
文清鹤一脸愠怒:“这是我亲眼所见。崔崇瑜不配做大娘亲父!你也知道杨氏皇族历来有门第之分,父族高过母族,子女必是随父姓,若母族高过父族,子女亦可选择随母姓。大娘早年由长公主侍从带大,为掩人耳目随了慕姓,在长公主认回她后就自称杨家娘子,这也是大娘自己选择了姓氏,日后与崔家自是无干了。”
文伯娘低叹:“也是个可怜孩子。姓杨也是好的,若是愿意跟着十六弟姓就更好了。”
文清鹤瞥了她一眼:“她能认十六弟为父已是大度的很,改姓就算了吧。”
文伯娘也点头:“是我着想了,大娘既是异人,自是她愿意怎样就怎样的。”
说完指着手里的信纸:“那我们今晚……”
文清鹤点头:“你就按照大娘说的去做。徽州的下人除了文达一家和你的两个贴身丫头,没有一个是忠心的。就只将细软收拾好了,晚上就等大娘来接我们吧。”
文伯娘点头:“没了我们掣肘,十六弟也能放开些。”
文清鹤摇头:“亏得之前没人知道蜀军的杨翁就是十六弟,不然我们说不得早就被杀了祭旗了。”
文伯娘也激泠泠打了个寒颤:“我们在这十多年了,没有一刻自由,和本家也没了联系。就是安安也不得相认。我还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没想到还有逃出生天的一日……”
文清鹤摇头:“原来你这些年都憋在心里呢,我还以为你和我一样洒脱的。”
文伯娘擦擦眼泪:“要是我真的不放在心上,又怎会一直不肯生孩子,安安也是意外……我深觉对不起他和平平,就怕有一日突然就没了命。我是没什么,孩子们还小呢。”
说到大子亦书,文伯娘皱眉道:“平平那个媳妇也带走吗?”
文清鹤冷下脸:“不用,只暗地通知平平就是。”
文亦书过门一年不到的新妇是徽州知府的庶女,进门后没有一个人喜欢她的。长得一张狐媚的脸,举止也轻浮,偏偏又喜欢卖弄。文亦书只得避着她住到书房,府里又传说她和自己奶兄不清不楚,文亦书干脆就搬到了前院去了。
新妇再不要脸也不敢到前院去,倒让文家人出逃得了方便。
文伯娘回房收拾细软,小件的好拿,那些箱笼就可惜了。里面可都是整箱的布帛啊!这个时代金银虽然是通用货币,布帛也是可以当银子用的。这也和生产力低下有关,纺织类都是靠人工,文伯娘看着一屋子的箱笼心疼的之抽冷气。只是相比之下还是性命要紧,只能忍痛割爱了。
慕扶疏是亥时半到的。
文达拿了回信,假装拿了些冰回去。回了院子。慕扶疏看过信后对文达道:“你们收拾一下,要带的都带上,郎君说晚上来接我们。”
文达赶紧回去叫自家娘子收拾东西。慕扶疏做了哺食,吃完后就开始坐等。
安安年纪小,早就睡了。时间一到,文达拿了包袱,张氏抱了安安,大丫也提了个小包裹,跟着慕扶疏和三郎一起摸黑往文府走。
因为这里接近府衙,巡逻队也走的比较勤,好在有三郎,一行人走的并不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