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奏看电影和电视剧,每见有角色宣读圣旨时,均摇头晃脑念“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之类。
这回自己居然有机会亲口宣旨,未免有点过瘾,决定依样葫芦,装一回逼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不是诏曰吗?怎么会改成制曰?
有任何不明,即时找权具求助,弹指间相关情报灌入脑中。
原来“诏曰”对象是天下所有臣民,“制曰”是宣示百官用。甚至更有“敕曰”,是告诫百官用。
咳咳,第一句就糗了。经一事,长一智。
要冷静,莫露洋相,不动声息认真念下去。
“……奴贼狂逞凶残,侵凌甚亟,荼毒辽土。朕德之不修,致人民怨望,江山尽失;使宗庙不安,祖宗玷辱。幸存一命于世,誓效太祖倥偬拮据,栉风沐雨,日夜不休,以自苦复存明室。近闻贼犯保定,知城堡士民,上下一心,连日固守奋击,足征忠义仁勇。今明室兵微将寡,未能剿援,涕泣抚慰,深疾痛心。城破只在旦夕,何堪久待,徒死无益。不若布集勤王之师,会齐天下忠贞兵马,再复河山,方为上策。兹特遣奏婕妤……”
等等!“奏婕妤”?难道是指自己吗?朱由检你在乱写甚么?
这个“婕妤”为皇帝后妃的封号,按等级次序为皇后;皇贵妃、贵妃、贤妃、淑妃、庄妃、敬妃、惠妃、顺妃、康妃、宁妃、德嫔、贤嫔、庄嫔、丽嫔、惠嫔、安嫔、和嫔、僖嫔、康嫔、昭仪、婕妤、才人、选侍、淑女等等。奏查考权具,相关资讯自动提供。问题是朱由检到底在打甚么算盘,说好假扮夫妻,并非真的答应当他的妃子。
朱由检当然有野心,他想彻底将奏纳入掌中。
男人有时候很笨拙,他们往往以为将女人留在身边,向天下公开“这女人是我的东西”就会得意起来。
而女人往往因为事已至此,只好为形势低头,以存名节。
可惜奏不是寻常女子,不会因为一纸诏告,就俯首低头甘心侍夫。
“这个笨蛋皇帝啊……对别的女子有用,对我可没有用。”
千里走单骑救一城,奏全心全意关注保定战况,根本无暇查看圣旨内容,以致又被朱由检坑一回。
然而这样子亦证明由检对自己非常在意,想尽一切办法要自己留在他身边。
奏这样想时,心中怒火消去不少,倒是有点怜悯起来。
毕竟贸然派一少女过来,手持崇祯帝圣旨,你觉得官员会相信吗?
封为妃嫔,好使奏有一个名份,至少能便宜行事。
姑勿论是好意恶意,奏顿感尴尬,脸上一抹红颜,幸好众人跪下低头,她以圣旨遮脸,犹未有人察觉。
不动声色,强行读下去:“……兹特遣奏婕妤抚谕,速南下代朕亲征,率诸位将领保存实力,联合战士撤退,星速驰饬,以期必会,勿负朕望。钦此。”
“臣领旨!”
圣旨正文由正小楷体书写,字体工整,端庄秀丽、圆润飘逸,皇帝玺印清晰,字迹尚鲜,显然新近书就。
二人过去亦有收过圣旨,不过字迹与此不同,然玺印无异。
心中左右思量,复问:“此乃圣上御书?”
奏点头,其实崇祯最初上煤山为求一死,故此身无长物。
此玺印乃由奏读取原有数据,以纸页生成,自当完全一样。
不过以前由内阁文臣负责起草诏书,现在改为亲笔御书,故字迹不同。
左右叫来李建泰上前,这处他官居最高,又是皇帝近臣,总会认得圣上字迹。
李建泰心神不宁,疑心生暗鬼,以为崇祯要来问罪,责其剿匪无功。
心中有鬼,便不敢再胡作非为,上前胡乱一看,就点头道:“是是是!是当今圣上的字!”
何复小心谨慎,拜问奏曰:“臣未尝识奏婕妤之名,多有得罪,望乞见谅。”
大家只道皇帝后宫三千,况“婕妤”等级不高,不认识亦很合理。
奏心想她自己都是刚刚才知道获封为婕妤,更是莫名其妙。
既然是明帝妃子,又是代圣上亲临,众人不敢怠慢,邀其往官衙处安顿。
路过之所,凡大街小巷,均有砖石和木栅堵塞。
城内老人和稚童手持木棒站在街口,来往的人必须手拿官府的路条才能通过,以防备奸细出入。
百姓间口耳交接,消息传得快,知道崇祯未死,更派爱妾奏婕妤救援,深受感恩,呼天欢喜地迎接她。
有人更将城外战斗加油添酱,说得眉飞色舞如同亲睹,将奏描述成战神再世,如何在千军万马中来如云去如风,斩杀无数匪贼等等,快要给捧上天去。
众人入府衙,奏虽为女子,然既为婕妤,更代圣上亲临,即为千金之躯,推为上座。
左右为知府何复、同知邵宗元。另总监方正化、御史金毓峒、后卫指挥刘忠嗣、御城领头张罗俊及张罗彦兄弟等同席。
至于李建泰则闪烁立在最末,恐防受人注意。
此间所有人背景来历能力专长,奏都能了然于胸。
于书中查知,刘方亮那边军中上下恐惧鬼神,仍未能稳定下来,估计一时三刻不会再攻城。
至于京城方面,朱由检安全待在家中,有太监承恩及儿子慈照看守,一切安好。
时间宝贵,先处理好保定府的问题。
圣旨说自己代崇祯出征,然而在堂上诸人眼中,自己只是一介女流,又无一兵一卒。
众臣脸上客气,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