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4年10月10日,西班牙人的特使巴尔博亚如愿拿到了一份盖着执委会、政务院双重大印,且签着国家主席强全胜名字的密约文本,然后小心翼翼地缩在了一个箱子内,匆匆乘船赶往了布宜诺斯艾利斯,准备从那儿搭乘运银船返回西班牙——他的使命已经完成了,再也没必要在新大陆待着,因此还是尽快回到菲利普国王的身边吧,天知道下一刻伊比利亚会发生什么事情。
而在西班牙人走后,虽然这份被称做《东方密约》的协定尚未被激活,但自觉受到了鼓舞的东岸人可没打算浪费时间。在执委会的授意下,政务院从大鱼河干部进修学校、大鱼河青年干部学校和兵团堡的应届生中挑选了大量的干部,于10月15日这天送到了河间地区的山茶、感义两县(刚成立没几个月,全国第52个县级行政单位),全面接管两县各级政府机关,同时从本土迁移了一些退伍老兵家庭至乡间,与乡间的宗族争夺基层权力,河间地区顿时一片鸡飞狗跳——很多人不是想不到政府会接管这里,他们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原本总以为,在这片西班牙人的土地上,他们总还能继续逍遥个三五十年呢,可谁知这只是痴心妄想,朝廷竟然这么快就把“魔爪”伸向了这儿,这日斯巴弥亚人也忒弱了吧!
而山茶、感义两县的明人宗族、意大利家族们哀叹连连,可主管河间北部地区一应开发事务的陈科陈某人却心怀大慰,这天他难得地在自家宅子里整了桌酒席,邀了三五个心腹手下过来谈笑风生,好不自在。
“陈县长,这次中央这么大动作,一下子调了恁多干部进河间,到底所为何意啊?西班牙人不会有什么意见么?”一名中年干部打开了一瓶河中大曲,给众人都满上酒后,疑惑地问道:“虽说这里的西班牙人大部都被我们收买了,可如此高调地在这建县立制、任派官员,也太扎眼了,西班牙人想装看不见也不行吧?就比如那个什么狗屁卡马拉上校、波尔蒂略将军,必定会向上级报告吧?不然被马德里的菲利普国王知晓了,这些人一个个都得因为渎职而被查办,而且那时西班牙政府必然也会采取相应的措施……”
“是啊,这也太反常了!”一名脸上有块狰狞伤疤的中年官员也附和道:“不光来了这么多干部,就连东岸建筑公司、西北垦殖银行、联合工业信贷银行、内河运输公司、国家储备粮库、国营百货公司等企业都一窝蜂地涌来了,听说还要来不少新移民,在南边新设几个定居点,这手笔——啧啧,也太大了,大到我们有些难以置信啊。”
有了这两个人带头,其他几人也纷纷起来发表意见,表示看不懂上头的这次意图,难不成他们在河间的拓荒垦殖行为已经可以光明正大了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大家表示真的醉了,因为这说明执委会已完全打算与西班牙人撕破脸,搞不好又是一场战争。
“瞎吵吵什么!”陈科把厚玻璃酒杯往桌上一顿,无奈地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前来交接的官员自己也是一头雾水,兼任执委会人事处处长的戚副总理也没交代什么话下来,这可就奇了!不过你们也别大惊小怪,不就是执委会定了调子不再遮遮掩掩,要大刀阔斧地整治、开发河间地区么?这对我们来说其实是好事啊,绝对的好事啊,这意味着大伙的机会都来了。今后南边要再新设什么县,就算从本土调人过来,肯定还有相当一部分干部要从咱山茶、感义两县抽调,毕竟咱在这里工作多年,更熟悉环境嘛。所以,诸位都好好干吧,今后的前程断断是不会差了的。”
陈科这话说得人人爱听,毕竟大家努力工作追求的可不就是名利二字么?因此,酒桌上的气氛一时间极为热烈了起来,大家喝酒猜拳,在整整吃掉两只羊后才作罢散去。而陈科这个时候,心里还在琢磨着执委会是不是和西班牙人达成了什么协议,让那帮天主教徒们直接把河间给卖了?他觉得此事极为可能,但却知道短期内无法证实,只能猜测。
10月12日,上级正式文件传到了山茶县这边,要求陈科立刻选派得力干部及军警,深入基层乡间宣传,强力推行华夏东岸共和国的法律。闻知此事的陈科心知这事有些不好办,但也知道非办不可,因此立刻遣人将负责整个河间北部治安的傅雷上尉请了过来,这事还是得他俩这对文武搭档商量着办。
“事情是有些麻烦,还是得小心行事!”也是第一回听说此时的傅雷上尉蹙着眉头说道:“这些年河间地区很多地方疏于管理,地方上开垦土地的面积甚众。尤其是在那些宗族聚居的乡村,很多大姓往往是跑马圈地,将一大片地给揽到自己怀里,然后在上面耕种、放牧、伐木、捕鱼、养蜂,好不自在。时间久了,他们怕是早将这片土地堂而皇之地记在自己账上了,早忘了咱们国家个人三十亩土地的红线了。这次推行法律,土地政策是重中之重,引起的反弹势必也相当不小,不得不慎重啊。”
其实,最初执委会鼓励往河间地区越境屯垦的时候,拓荒者们又有几个不知道私人拥有土地三十亩的上限?只不过河间地区没人管,土地又肥沃,水源、光照都很充足,大伙可劲地开垦荒地罢了,虽然就总产量来说未必比那些只耕作三十亩甚至更少的人要多,但人不就喜欢贪多求全么。那么多土地都是自家的,即便单位面积产量低一些、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