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说,好说。”崔明觉面色含笑,极为是志得意满,就势也就是拿过了酒杯,对着四周等着他的话的友人,一饮而尽。
当年一贫如洗,寒窗苦读,如今金榜提名,更是尚了公主,如今已近而立之年,眼前的突如其来的荣华富贵,对于他来说就宛若是如同是在梦中一般,穿在了身上的衣帛锦丝更是当年他想也都是不敢想的货色。如今想来,旧时所过的苦日子和当前相比起来,可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他文采斐然,可会是朝堂中的肱骨之臣,合该是过这样富贵的日子的。
“崔兄果然是好义气。”自觉是得了保证的几个男人心里头也都是畅快,彼此交换了一个眼色后,便是斟酒劝酒,更为是殷勤了起来,“如此,便是多谢崔兄了。”
虽然众人心底里也都是交了个底,素来也都是看不起这个泥腿子出身的新任状元,可是保不齐人家有好运气,更是当朝公主的驸马。若是与之交好,间或是能够得到了太子殿下的青眼,日后未尝是没有一步登天的机会。
崔明觉自觉是身份贵重,有些高傲地点了点头,以示自己的态度,一边也是不甘落后地劝起了酒来,心里头却是在一处暗暗地思量着。
虽然早先就已经是得了太子的吩咐,务必要和[翰林院]中的诸多学子打好了关系,且是多多撒网,广泛交好。明面上自己谦恭有礼,礼贤下士,可是现实是在[翰林]中的文人多是孺酸潜学之辈,彼此之间,他们早也就是分割成了或大或小的圈子。他一个人,贸贸然地想要是打入,谈何容易。
如今自己身边,算得上是交好些的,也就是只有这些人了,而这些日子,他确实是和这几人打的火热,心里头对于他们或多或少艳羡,恭维的神色很是满意。
“据说是年节之时,太子府中将开学士宴,网罗天下名士。”李明理面色温和,和赵冲对视了一眼,便是对着崔明觉说到,“崔兄也该是知道的,我等来了京城,便宛若是笼中鸟,不知道崔兄可是有法子让我等见见世面。”
此话一出,在座的其余的几个人不免也都是将期望的眼神投向了崔明觉。
“这——”崔明觉将酒杯放下,面上不觉闪过了一阵迟疑。
他虽然已经是成为了当朝公主的驸马,凭着这个名头,自然也是参加了这京城中贵族圈子里的几个不大不小的宴会。可虽是如此,明面上那些掌握实权的官邸掌权者对他的态度瞧着是恭恭敬敬,实质上,对于他这样的一个一步登天的小子,不知道是多少人嗤之以鼻。
太子府中要开宴会的消息他自然是早就知道了,倒是没成想,他们会将主意打到了自己的这里来,这般想来,心中不免就是有些心烦意乱。
李明理的面上闪过了一丝诧异,“崔兄莫非是有为难了不成。”
正巧的,另外的一个子弟,当即面色也是有些不好看,眼神在崔明觉的身上凝视了片刻后,便是冷淡地笑了笑,“亏得崔兄还是驸马,更是太子殿下的妹婿,莫不成那太子府里守门的人还敢拦了崔兄不成。”
似乎是被一语道破了的恼恨,崔明觉的面色顿时也就是冷了下来,瞧着素日里夜都是捧着自己的人,而今一个个的面色也都是带上了一份审视之意,中顿时一慌,忙是说道,“诸位莫急,此事待我好好思量一番,待开宴之日,必然会是给诸位一个结果。”
这也就是换着法子答应了。李明理等人的面色不由得是好了几分,继续恢复了之前的热忱,相互对视了一番,便是依次敬着酒,“来来来,崔兄今日可是大功臣,多喝一些。”
雅间中不过是一会儿,便是恢复了之前的祥和之气,言语之间,各种陈词艳曲,风花雪月,好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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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酒楼繁忙,刘香莲才是被临时抽调上了二楼,帮忙端着饭菜。倏然在雅间的门口听见了‘尚公主’如此敏感的字眼,整个人顿时也就是愣在了原地。
眸色上已经是染上了几分难得的哀愁来,站立了片刻后,再是听见了雅间里头传来的如此熟悉的声音,整个人顿时也就是宛若是被打击一般地呆愣在了原地。
这个声音,她想,她是无论如何也都是不可能忘记了的,正是和她夫妻七载,二年前赴京赶考的夫婿。
可是心里却是在这一刻忽然是害怕了起来。如果,里头的人真的就是她千里迢迢寻找的人,她该是怎么办。
她不会忘记,当日在街市上看见了的那个红袍加身,富贵逼人的男子,趾高气扬,志得意满的样子,是她那么多年从未曾是见到过的意气奋发。
可是,究竟是不是他,她却是不确定。这两年中,她曾经看错了无数个人,他已经走了两年了,当年就算是那样的深刻刻入了骨髓的声音,到了如今也都是有些模糊不清了。
思绪不经意也就是飘远了一些,直到一旁同样是送酒菜的小二见了奇怪,暗自提醒了一声,刘香莲才是缓过了神来,看着手中端着的色香味俱全的酒菜,有些讨好而晦涩般地笑了笑,垂下了眸子,便是敲了雅间的门,等到了里头的声音响起,才是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
不管是如何说的,能够上酒楼的人非富即贵,却不是她一个小小的帮佣能够是得罪的起的。
动作利索地将菜盘子放在了酒桌里头,却是在转身即将要出去的时候,不知道心里头究竟是起了什么样的心思,猛然间就是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