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心善,当日那崔刘氏可是在胸口受了重伤的,不但出钱请了大夫,抓了上好的药材,留着这三个人一直都住在了后院里,每日一日三餐更是不曾断过。可这崔刘氏,明明手中还有一些余钱,却是从未见其拿出来,死气白赖的地要叫掌柜养着。这也就算了,可偏偏这一家子都自诩为过夫人小姐了,倒是把咱们当成是奴才了。”
“当娘的抠门,明明有钱却不知花用,一直在酒楼白吃白住,女儿还是个下作的‘小偷’,遍数这酒楼里,有几个人没受过她们的气,这一家子的教养果真是——”
“更奇怪的是,明明说是来京城寻亲的,也寻到了亲戚。可这才出了事,伤口好些了后,却是硬是赖着不肯走了。说了几次后,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好像整个酒楼都欠他们的一般。”
这些小二和大厨,在【客留居】都享有极好的待遇,可酒楼乍一出了这事儿,日后怎么样不说,这份工作怕是不一定能够保住了。
一下子少了如此轻松又挣钱的营生,平日里又实在是或多或少受够了崔晓的阴阳怪气,更何况还连累了他们受了罪,竟然进了顺天府的大牢。这进了大牢,可从来没有那么容易出去的啊。
前仇旧恨,一下子全部都涌上了心口,恨不得是一股脑儿都要将这些怨气给说了个干净。
崔浩的心,果真是一沉再沉。面上苍白的有些可怕,他没有想到,原来他们一家子在别人眼中是这样的。原来平日里那一言一行所积攒着下的,原以为不过是寻常小事的东西,原来一点点的全部都烙在了他们的心上。
他想要说他们不是,可是却没有一点可以反驳的理由。
这里头之人所说的一字字,一句句,叫外头的百姓听是了可真是目瞪口呆。
有的人甚至是怀疑,眼前的这个崔晓,当真是这些小二,大厨所描述的那个人。
可要是只有一个人这么说,许是不能代表什么,可若是所有的人都这么说,且是在这样情况下,这事儿就值得商榷了。
众人不禁是怀疑地看向了刘香莲母子三人,想知道其究竟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才是叫【客留居】这一群人,如此的怨念深重。
人性都是自私的,这些人脸上的厌恶和不屑可不是作假的,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是为了自己,他们也没理由骗人!
百姓的心又一次稍稍地倾斜了。
崔明觉越听越似乎觉得丢尽了脸面,脑海中隐隐约约还记得,当年的刘氏,温柔小意,就是一双儿女也都是懂事可爱,可是现在,怎么竟是成了这个模样。
莫不是这才是那刘氏的真面目,可惜的是一双儿女,全都被教坏了。
*
女孩子本就是面皮子薄,崔晓听了,自然是气从中来。
这一气,竟是连自己要装作了委屈的模样都给忘记了,声音尖利,语调高昂,“谁叫你们每天都大鱼大肉,却是给我们吃些寻常的吃食,这是凭什么,我看,定是你们拿了我的份例,既然你们不给我送,我自己去拿有什么不对。”
这回答,果真,叫人听得是目瞪口呆。
敢情,这主儿是将【客留居】当做是她自己的了。
“你的,你的份例,哪里有你的份例,你是交钱了,还是做工了,哪一个是你的份例。”
“哟,大小姐,咱们好歹是在酒楼里做工。掌柜的心善,管够的饭,自当是用心做事。可你们母子三人,一分钱都未出,在酒楼里蹭吃蹭喝蹭住,掌柜的待你们仁至义尽,还垫付了药钱,你难道还想要人每日好吃好喝地照顾,还真的当自己是大家小姐了。”
“这要是真是那么乖巧懂事的,咱们也就算了,没必要和一个小辈过不去。就算是母亲身子不适,怎么着也会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哪里会天天对咱们这些人,吹鼻子瞪眼的,就连吃饭还得专人送到了她们的房中去。一个不顺心,就把好好的饭食给打翻了。”
天哪,这怎么会是这样!
去酒楼的厨房里偷拿饭菜,这只要是个有羞耻心的人就不会做。吃着顿顿白面,米饭还不满足,这年头要不是有些家底的,哪里能够顿顿吃的起。
赵掌柜好心救了母子三人,还垫付了诊费,医药费,日日供给一日三餐。你若是没钱也就算了,可你明明手里存着钱,却是一毛不拔,这叫什么,这不是分明就是将人当做是冤大头啊。
还有她的子女,到底是怎么教的,要说自己家里的孩子,哪一个是这样的。
*
人群中自然是有【客留居】未牵涉到此事的小二问讯赶来,听到了里头之人的一席话,可算是义愤填膺,对着身边的人也都是扒拉开了。
“这母子三人,也真是够了。在【客留居】白吃白住不说,还恩将仇报。那一夜,有杀手来的,我躲在了屋内,看的是清清楚楚。芙蕖掌柜的伤,就是为了保护这母子三人受的,这当娘的可真是心狠手辣,为了这女儿,竟然硬生生地推芙蕖掌柜去档剑,一下子就刺中了胸口。流了好多的血。”
“第一次救下母子三人的时候,可是听那日准备早膳的大厨说,也是有黑衣人追杀的。你说这明明是在亲戚家住下,可被人追杀,却是跑到了【客留居】这里来,这不是把灾难带到了【客留居】吗。”
“奇怪的是,这伤口好转了后,竟是一点都没提到了去寻的那个亲戚,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周边围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