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吕夫人的左首坐着一位夫人,生得很是富态,一张圆圆的粉团子脸显得很和气,眼睛不是很大,可鼻梁子很高,嘴唇却有点厚,这五官放在一张圆盘上显得有点不协调,总觉得有个什么地方还是可以改进些似的。
那位夫人身边坐着一位十六七岁左右的公子,他羸弱消瘦以至有些脱形的模样,四肢枯细,五官倒是生得清秀,但只可惜面若涂丹,红得似园子外边盛放的杜鹃花儿,两片胭脂色的脸颊夹着一管高高的鼻子,一见便知是那位夫人的儿子。那公子身旁立着两个俏丽的丫鬟,一个不停的用手帕子帮他在擦拭着额头的汗珠,一个丫头捧着茶盅儿在喂他喝水。
“柳二小姐,这是我的侄子,他极喜作诗,希望没有冒犯到你。”吕夫人朝着明媚笑了笑,她的妹妹带着侄子从并州赶过来就是想来见见明媚的,既然有事相求,自己也自然要客气几分,即便明媚只是一个庶女,也该给她面子。
“吕夫人客气了。”明媚有几分讶异,上次柳明珠生日的时候,吕夫人见了她将一张脸端得高高的,十分不屑理睬她,今日怎么便如此热络?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那位公子,明媚心中有一种直觉,或者她是为了自家侄子才放下了身段。
这那公子满脸病容,该是来找她看病的。明媚又打量了他一眼,只见他消瘦得厉害,心中暗道这模样可不大妙。
龚亦奇接过明媚的诗作,细细的吟哦了一番,脸颊上的颜色更是红了几分:“柳二小姐真是好才情,我方才看过那墙上的诗作,没有一首能及得上你的。”
听了这话吕夫人有些不乐意,这不是将自己女儿给贬了下去?正准备说话,旁边龚夫人却开口了:“柳二小姐!”她的声音有几分激动,一双眼睛巴巴的落在了明媚的身上。
见明媚有几分疑惑,吕夫人站了起来,笑微微的携了明媚的手走到那位夫人面前:“这是我的妹妹,嫁了都转运盐使司的龚大人,你喊她龚夫人罢。”
“龚夫人安好!”明媚朝那龚夫人行了一礼,就准备走回到自己座位上去,但出人意料的,那龚夫人站了起来,一把拉住明媚的手,声音有些发颤道:“好孩子!”
刚刚说完这三个子,那龚夫人的眼睛一红,眼泪珠子就滴到了明媚的手上,冰凉的几滴,迅速化成了一滩水。
明媚惊讶的抬头望了望龚夫人,看她这么激动,就好像是一副找到了她失散多年的孩子的模样,难道她才是原主的娘亲?她转头看了看柳四夫人,她应该知道得清清楚楚,自己是杜姨娘的孩子。
柳四夫人坐在吕夫人的右侧,也是一脸茫然的看着龚夫人的举动。
“可真真儿是个好孩子,柳四夫人好福气!”龚夫人又重新上上下下打量着明媚,口里还是不住的赞叹。
——见过夸赞人的,没见过夸赞人还能货真价实掉眼泪的,今儿总算见着了!明媚心中暗暗腹诽,这位龚夫人要是去演戏,准能拿小金人!
“柳四夫人,让你见笑了!”龚夫人却没有放开明媚的意思,拉着她的手,眼睛却朝着柳四夫人,口里絮絮叨叨的说:“我在并州城就听说贵府二小姐精于华佗神技,一直就挂心着来云州看看这位小神医,今日一见,果然极是天资绰约,神仙中人!”说话之间,龚夫人抹下手上的一个羊脂玉镯子往明媚手上套:“这个镯子虽不值什么钱,却是我一点心意,二小姐要是喜欢平日拿着戴戴就好了,若是不合意就赏了丫鬟罢。”
明媚低头一看,这羊脂玉手镯没有一丝儿杂质,并不是很通明透亮,却有一种厚实的底蕴,温温润润发着柔和的光芒,却是个品相上佳价值不菲的饰物。
不消说这镯子后面还有话要说。
“如此,就谢过龚夫人如此看起明媚了!”无功不受禄,她后边自然会提要求,明媚也并不推辞,谢过龚夫人以后就任凭她把那个羊脂玉手镯套到自己手上,含笑看着她。
龚夫人心里暗暗赞叹一声,这柳二小姐可真是个沉稳的,进退得当,没有一点扭捏,就是那么安静的站在那里,好像知道自己还有话要说似的,这怎么会是一个放在乡下养了十年的野丫头?完完全全是一个大家闺秀。
“不瞒柳二小姐,我的奇儿,自出生便体弱多病,近日来更是积毁销骨,几日前竟然吐血……”龚夫人的眼圈又是一红,望着自己身边坐着的龚亦奇,声音哽咽,几乎说不出话来。
与自己猜想的无二,原来是想要来求医的,看来自己剖腹取子的事情已经传开了,竟然还有人登门求医了。明媚望了望龚亦奇,朝龚夫人点了点头:“将他扶去旁边屋子,我先给贵公子诊脉。”
两个丫鬟扶了龚亦奇便往旁边小厅里边去,龚夫人站了起来跟着往那边走,她身边一个老婆子附身过来在她耳边细声说:“夫人,这柳二小姐看着尚且年幼,何来如此传神医技?是不是传闻有误?”
龚夫人脸色不豫:“不是都打听过了的?”
那老婆子道:“依奴婢看,现儿再派几个人去云州城里问问?”
龚夫人看了看前方不徐不疾走着的明媚,想着方才打量着这柳二小姐,虽是一副沉稳的模样,可毕竟身量未足,眉眼未开,也不知道真如传闻所说那般神乎其神。
正在犹豫之间,小厅那边一个丫鬟扶着一位小姐出来,正与龚亦奇等人打了个照面,那丫鬟见了明媚,扑通一声跪倒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