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秋日有如小孩子的脸,变化多端,吃饭的时候还是阳光普照,可吃过饭才放下筷子,就听着外头淅淅沥沥,雨点滴落在湖泊上,荡漾着散开,湖面上就如玉珠跳跃,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
“呀,下雨了。”乔景铉望了望外边,有几分惊讶,又有几分惆怅:“怎么就下雨了,还想快些去将那事情给办了。”
“乔世子不必担心,云州秋天的雨很少有能下很久的,稍微歇息一会便停了。”柳元久望着屋檐上走珠般的滴水,朝乔景铉笑了笑:“且安心喝了茶再说。”
丫鬟们赶紧将沏好的香茶端了上来,慢慢的品过一道茶,外边已经有放晴的迹象,空濛的天色影影绰绰的出现了些太阳的影子。“咱们走罢。”乔景铉看了外边一眼,急急忙忙将茶盏搁了下来,早些找到明媚的师父就能早些安心了。
众人从小阁楼里走出来,地上已经有湿润的一层,穿着绣花鞋走在路上有些滑脚,玉梨扶住了明媚,小心翼翼的往前走着,乔景铉在旁边瞧着,真想一把将明媚抢过来,背在背上往前走。
在柳四夫人与柳明珠那妒恨交加的目光里,乔景铉与徐炆玔护着明媚出了二门,当那绣着缠枝蔷薇的裙裾拖过朱红的门槛时,柳明珠终于再也无法忍受心中的怒火:“母亲,你瞧瞧那柳明媚,如此猖狂放肆,就连父亲都帮着她落我的脸!”
柳四夫人抓住柳明珠的手轻轻拍了拍:“明珠,现儿还让她得意几个月,咱们回京城便一切好办了,你祖母素来便不喜欢她姨娘,也附带着不喜欢她,她得不了什么好去,你只要小心奉承着你祖母,自然能得她欢心。”
柳明珠眼睛里的泪水都快掉了下来,她咬着嘴唇站在那里,心中沉甸甸的有如压了一块石头,她真的很痛恨柳明媚,自从她从那个乡野角落里钻进了柳府,自己的世界就全变样了,父亲没有以前那样疼爱她,奴仆们暗地里只念着二小姐的好处,还嘀咕着说二小姐比大小姐生得要美。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心中愤愤不平:“母亲,我难道真的不如那个柳明媚美貌?”
“哪有这样的事儿,我的明珠可是世上最美的人。”柳四夫人将柳明珠的肩膀笼住,带着她慢慢往后边走了去,她的明珠可是她手心里的宝贝,谁能比得上她?她天生丽质,任凭是哪个男子,见了她都该为她神魂颠倒。
“母亲,我怎么便觉得景铉哥哥今日不怎么爱与我说话了,以前在京城的时候他与我有说有笑,实在是要亲密得多。”柳明珠娇声向柳四夫人抱怨了几声,一颗心又压着沉了沉:“还不就是那柳明媚,狐媚样儿,总是跟我抢。”
“回了京城,她出门的机会都没有。”柳四夫人忽然想到了这一点,全身舒畅了起来:“京城达官贵人们的宴会,谁也不会请一个庶女出席的,能代表咱们柳氏四房去参加那些宴会的,只有你。”柳四夫人摸了摸柳明珠光滑的头发,笑容舒畅:“明珠,只要你露面,还不知道有多少夫人们想要抢我的明珠回去做儿媳妇呢。”
柳明珠娇羞的低下头,手指绕着头发卷了两圈,低低的说道:“我只嫁景铉哥哥。”
明媚带着乔景铉与徐炆玔去了普安堂,坐堂的汤大夫与唐大夫道钱不烦这些日子回了紫霞山:“普安堂来了个病人,急需一种草药,钱老去紫霞山那边替他找去了,已经回去两日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没个准信。”
明媚虽然请了钱不烦来普安堂坐镇,可实际上主力还是汤大夫和唐大夫,钱不烦不喜欢被拘束在药堂里不能动弹,而且他也喜欢经常到紫霞山去采些珍贵的草药。听了这话明媚倒也不觉得稀奇,转脸对乔景铉道:“看来只能去紫霞山一趟了。”
乔景铉点了点头,心里想着紫霞山在乡野之间,为了保证安全,自然要调人马来保护徐炆玔才是。他朝身边的手下吩咐了一句,命他去英王府别院调了那群军士过来,然后施施然坐了下来,对着徐炆玔一笑:“我在这药堂里交了慈心诊金。”说话之间,神态很是得意,仿佛这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一般。
玉梨在旁边听了噗嗤一笑,心里头想着这位乔世子可真有趣,他何止交了十两银子的慈心诊金,甫一见面就已经被自家姑娘敲去了五千两银子呢。
“慈心诊金,这是什么?”徐炆玔大为好奇,他从来没有接触过皇宫外的市井生活,听着也觉新鲜:“你生病到这里来?难道不该是请个大夫回别院去帮你看病?”
“那时候情况紧急……”乔景铉望了一眼含笑坐在旁边的明媚一眼,有几分不好意思,那日他误食莽草引发腹泻,蹲在茅房里与明媚唇枪舌战了一回,现在想着不仅觉得尴尬也觉得心中有几分甜丝丝的。
“我这普安堂是为云州看不起病的百姓开办的,若是有钱人家要来我这里看病,那便需得先交付十两的慈心诊金,这诊金便是拿了放在一边来救济贫苦百姓的。”明媚见徐炆玔一副不解的模样,指了指墙上贴的通告:“我这里写得很清楚了,徐公子可以去瞧瞧。”
徐炆玔心中忽然有一点点小激动,他今年都十七了,可父皇还没有让他接触到政事,若是这次出来顺便能考察到民风民情,向父皇提出合用的建议,指不定他会高看自己几分,让自己也参与到朝堂里来,帮着处理一些政事。
他站起身来走到那通告面前看了看上边的条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