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灯时分,清秋阁灯火通明,姑娘们都穿上了轻质的丝绸蝉衣,轻薄飘逸,衬出娉娉袅袅的身姿,清秋阁也非胭脂俗粉之地,这里是教坊司的地方,这里的姑娘个个儿都是官宦之后,只是家人获罪,年纪轻又有点姿色的都就发配了这里为歌舞伎,但是她们也都识文解字,通晓音律,所以若不是有男宾客在那里调笑,还以为西山王母在瑶池约着众仙女开蟠桃会。
张景和朱齐一走进清秋阁,就见进门门的高台上歌舞正在上演,一个十五六岁的穿着淡绿短褙子的女孩正唱歌“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清幽的歌声中带着惆怅,女孩儿后面十几个女孩在跳采薇舞,动作柔美流畅,引得众位宾客如痴如醉。
张景和朱齐相互示意两人分别扫了一下左右两边,只见宾客已经在台下坐好,但是二楼两个正包厢还是空的,其中一个肯定是留给南镇抚司大人的,不知道另外一个是不是有人来,两人抬脚准备上楼去查看,刚要上楼,在楼梯口被一个衣着华丽,浓妆艳抹的四十开外的妇人堵住了:“二位爷看歌舞,就在楼下,楼上可都是姑娘们住的地方,不方便。”
“知道我们是谁吗?”朱齐上前一步道
那妇人眼皮子都懒得抬,嘴角轻蔑的笑笑““来的都是客,我可不能打听您是什么人“妇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随手理了理鬓角。
朱齐有些不高兴,一把拿出锦衣卫的腰牌“睁大眼睛看看“。
“呦,吓唬人呢。“妇人瞟了一眼腰牌,眼皮依旧没抬一下。
张景示意朱齐退后:“我们是镇抚司座前小旗,打前站过来看看座位,镇抚司李大人人随后就到。“说着张景从腰袋里拿出一包银子,沉甸甸的,放到这位妇人手上。
妇人赶紧满脸堆笑的接过银子,一拿就知道分量,所谓落袋为安,之前说镇抚司大人要来,可是凭他谁来,都不如银子来来的踏实。妇人马上满脸堆笑,点头哈腰的,连说话都甜了“哎呦,早说嘛,原来是贵客,怠慢了,怠慢了!郭安,带路,带二位爷上二楼做厢房,给爷好生安顿”
“是”小厮赶紧上前道了福,在前面引路“二位爷请。”
“哼,”朱齐有些愤愤不平,小声的嘟囔着“不就是一般青楼卖笑的吗,还这么大架子!“。张景用手轻轻推了朱齐一下,朱齐忙止住声儿,二人随小厮上到二楼,就看到对面东厢房已经有人站在那里望风,似乎是东厢房也有人来,快速扫了一下四周,没什么别的入口是四个楼梯,到时候八个人把守上下楼梯口,估计问题不大,而且屋顶三层楼高,应该不会有人上得来。
“大哥,今儿对面还有人,看样子来头不小嘛!”朱齐也注意到了对面。
“来头小的人,也上不了这厢房。”张景边说着,想起上次那个姑娘就是说自己是这里人,不知道今天晚上会不会遇见。
“你在这里盯着,我下去看看!”张景想着锦衣卫平时没少得罪百官,平日查案是百官在明,自己在暗,可是今日是自己在明,旁人在暗,不得不小心,不然真是出了乱子,老大也担待不了,沈老大临行前还嘱咐,这次要是顺利,估计升个百户没问题,所以不能大意。
张景往下看时,那琴师都已经坐定,仔细看时见到有个熟悉的面庞,就是那晚那位姑娘,只见她今日着淡青色的衣衫坐在古琴旁,手上还抱着几层薄纱,神情悠然淡定朝着四下几位乐工淡淡一笑,便抬手拨了两弦,但是刚一触及琴弦,皱了皱眉,张景想,怕是那日伤口尚未复原吧,但是那女子并未停下,只是稍微顿了下,还是继续播弄那几根琴弦,几声轻音后,随后琵琶,牧笛渐渐跟上。伴随着这几声弦,已经有三四个舞者拥着中间一位着淡粉色蒙着面纱的领舞上到了台子的中央。
“爷,您里面请!”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张景眼神一下子又被拉到旁边,只见镇抚司李大人着便装正笑意盈盈,款款走来。可是李大人身后不远处,还有一拨人也踱步而来,看他们衣着华丽,闲庭信步,怕也是非富即贵。
落座后,李大人端坐在东厢房,连妈妈也前来问安。
“这位爷,敢问您贵姓啊。”
“这位可是我们镇抚司李大人,苏老板”旁边早有人答了,那李大人只是用鼻孔瞄了瞄。
“哎呦,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啊,原来是李爷,您请坐,不知道喜欢喝什么茶呀,是铁观音还是毛尖呢?”妈妈也不理会李爷这态度,继续陪着笑。
“看着上吧。”李大人随口说道。
“好嘞,小安,上好茶,上竹叶青,上蔷薇露给这位大爷,给诸位小爷猴儿酿,秋露白,给小爷请座。”妈妈一口气喊完,说的是比唱的都好听。
“得嘞”那个叫小安的人猴颠儿的转身,用更高的声调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南腔北调,朱齐听得忍不住笑了起来,沈放还瞪了朱齐一眼,朱齐赶紧收敛了笑。
楼下几声竹板起,流水一般的古筝声起,牧笛声加了几分田园气息,只见中央一位着白衣,蒙着面纱,只有足尖和袖口有几分粉红的女子游步一样走到台子中央。
“好——”人群中已经有人叫好,女子身若游龙,轻灵,引得台下声声叫好。张景想这个大概就是人说的清秋阁的沈黛眉,难怪京城富少都在谈论,这样看起来确实是极品,张景再往下看,只见在台子左方抚琴的那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