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溪明只得拿着香囊,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头,小心翼翼地走。
他走得很快,一段路之后,她汗都出来了。
“那什么……”她使劲儿拽住了他的袖子,身子有些摇晃,“我刚才崴到脚了,好疼,走不了了……”
她指了指自己的脚踝。
林煦本以为她是娇惯坏了,谁知俯身一探,那脚踝简直肿成了馒头,该是扭伤后还强撑着跑了一段路,伤势加重了。
她有些为难地揪着衣裙:“真的走不动了……”
林煦没说话,她心里有些没底。
“你可别把我丢在这啊!”
他啧了一下,仿佛看着一个天大的麻烦似的看了她一会儿,背过身去。
岳溪明以为他会走,可他竟然在她跟前蹲了下来。
“还愣着作甚,上来,我背你回去。”
岳溪明吃惊地看着他,迟疑片刻,爬上他的背,搂住了他的脖子。
他勾住她的膝窝,轻轻松松就将她背了起来。
“是顾教主让你来接我的?”岳溪明趴在他肩头,小心翼翼地问。
“嗯。你若跑了,沈虽白便不会来。”
“其实她用不着这么麻烦的,没有我,沈哥哥也会去见她的……”她咕哝道,“哎哎哎……停下!你没看到前面是断坡吗!”
她情急之下勒紧了他的脖子。
林煦猛一停,才没有从坡顶跌下去。
“你,你再讨厌我也不能带着我同归于尽啊!”她吓出一身冷汗。
他有些僵,神色紧绷:“我……”
岳溪明注意到他不太对劲,轻轻拍了拍他的肩:“……林煦,你怎么了?”
他迟疑须臾,道:“我的眼睛有旧疾,今日没来得及服药,夜里恐难以视物。”
闻言,岳溪明吃了一惊,好奇地伸出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你现在看得见我的手吗?”
林煦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只是难以视物,不是瞎子。”
她灿灿地收回手:“哦。”
“回去的路我记得,你替我留心附近的断坡和蛇虫,有香囊在,它们暂且不敢近身,但我们需得尽快回去。”他道。
岳溪明点点头:“好,我帮你看路。”
她忽然想起,怀里还有个火折子,便掏出来吹燃,照着前头的路。
“这样好些没?”
林煦眼下的确不大好受,眼前只能看到一点模糊的轮廓,她将火折子递过来后,便似有一团暖光在他眼前轻轻地晃,让人觉得很是舒服。
他淡淡地“嗯”了一声。
岳溪明一手攥着香囊,一手举着火折,时刻留心着四下的动静,指引他避开几处断坡,没多久,林煦便背着她走出了密林,朝着阎罗殿正门走去。
她有些累了,不知何时枕在了他肩上,山风拂过的时候,她觉得他发上的香味很是好闻,忍不住多嗅了几下。
火折子缓缓地熄灭了,他们也终于离开了五毒遍地的后山。
远远地瞧见了阎罗殿大门前挂着的两只灯笼,散发着莹莹幽光。岳溪明却觉得,那是她见过最暖的灯火了。
“你把我抓回来后,还拿去换照霜剑吗?”她问。
林煦随口应:“本该如此。”
她忍不住捶了他一下:“喂!你这人怎么这么不通情理,我们好歹刚刚共患难过啊!”
“共患难?”他头都没回一下,“只是你想逃,我身为看守你的人,自然要将你捉回来向教主交代罢了,岳姑娘还是有点自知之明吧。”
岳溪明:“……”
红影教的左护法真讨厌!
“你放我下来!”她不满地瞪着他的后脑勺。
林煦压根没打算理她,继续朝阎罗殿走去。
“大魔头!放本郡主下来!不然本郡主可要喊了!”她大声嚷着,林煦却丝毫不为所动,“本郡主真要喊了!你别后悔!……救命啊!——”
林煦懒得同她一般见识,然她两嗓子嚎出去,还真喊来了人!
破空而来的照霜剑劈头盖脸地抡下来,凌虚剑意,自成霜寒剑气,林煦终是松开背上的人,抬手一挡!
沈虽白从林间赶来,将惊魂甫定的岳溪明护在了身后。
照霜剑划破了林煦的胳膊,凌厉的剑气逼得他连连后退!
沈虽白急于救人,没想过手下留情,红影教的右护法林煦,可谓“名声在外”,一袭白衣胜谪仙,一曲笛音如仙乐,却让多少江湖侠士死得不明不白,带着岳溪明,他怎敢掉以轻心?
“沈哥哥你等等!”眼看着照霜剑刺向林煦,岳溪明脚伤都顾不上了,先冲上去,往他俩中间一站!寒冷的剑气掀起她的长发,差点刺穿她的咽喉!
“溪明!”沈虽白及时收剑,才没伤着她。
“你现在不能打他!”她固执地站在那,靠着没受伤的那条腿勉强稳住了自己。
沈虽白始料未及,立刻查看她:“可有伤着?”
她摇摇头:“我还好,沈哥哥,我们走吧。”
沈虽白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身后的林煦,他像是看不清东西,扶着树干稳住身形。
他迟疑片刻,点点头:“好,我们走。”
岳溪明回过头看了林煦一眼,走到他身边,低声道:“我刚才欠你一条命,眼下就当还给你,我得走了……”
林煦只能看到一个摇摇晃晃的轮廓,渐渐走远了。
岳溪明一瘸一拐地朝沈虽白走去,披头散发,狼狈得活像个小女鬼。
沈虽白自然瞧得出她的脚伤着了,个中缘由容稍后细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