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红影剑迎面刺来,与刀刃相交的瞬间却又突然急转直下,在刀尾处使劲儿一挑,便使这刀刃擦着肩前虚掠一下,她趁机避开。手腕一转,松开剑柄,巧劲一勾,剑锋便如活物般绕着那黑衣人手腕连转三圈!
锋利如红影,削铁如泥,何况皮肉。
只听得一声惨叫,那人的腕筋便被尽数挑断,手中脱力,刀子也落在了地上。
另一人当即挥刀向她砍来,她立即朝前一步,掐住断了手筋之人的咽喉,趁其不备,全力往下一摁!即便没有内力,顾如许习武多年,劲儿显然不容小觑,猛一发力,饶是七尺男儿也被死死摁在了树干上,后颈撞上树杈,登时一阵天旋地转!
而身后刺来的刀刃亦削断了她数缕碎发,剑气在她颈侧留下一道血痕。
杀人的手段早已深深镌刻在这身躯的每一寸骨血中,她连眼皮都没眨一下,提剑一挥,便隔断了眼前人的咽喉!
脑海中闪过的琐碎画面,是尚且年幼的顾如许跪在一个身着青松玄袍之人面前,沈新桐与沈虽白亦在她左右,三人脆声朗朗,端正凛然地立誓。
“我顾如许,今日入犀渠剑宗门下,当时刻铭记宗规,立于浩然天地之间,为仁心侠义之人,不以师门所授武艺行无德之事,不以师门所传之剑滥杀无辜之人,尊恩师,重侠道,若有悖逆,严惩不贷!”
窗外梨白似海,窗下少年轻笑,一晃而逝。
而后,眼前血溅三尺。
她看着手中的血,如梦初醒般怔了怔。
这一怔,便给了身后之人可乘之机,待她反应过来得躲时,锋利的刀刃眨眼间在她右臂上留下一道深痕,吃痛地捂住伤口,又是一手的血。
“听闻剑宗宗规中有一条,非本门弟子,不得以本门剑法在外同人比武,没想到顾教主离开师门多年,还记得师门所教的剑法。沈宗主若是晓得了,不知会有何种感想。”黑衣人发出一声冷笑。
顾如许望了他半响,反问道:“你倒是很了解剑宗的规矩,难不成也曾是剑宗弟子?看你这幅样子,靠着杀人夺财为生,甚至丢了剑,用起了刀,不知沈宗主若是晓得了,又会有何种感想。”
闻言,黑衣人似乎僵了僵,目光也冷了几分。
“这就与顾教主无关了。”
她呵了一声:“倘若你我都曾是剑宗弟子,便是念在同门一场,也不必如此相互为难。再打下去,你也不定能讨到什么便宜。”
黑衣人仿佛听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事,道:“顾教主当年可是门中人人羡艳的宗主弟子,与我算什么同门一场?如今不过各为其主,我也是奉命做事,今日不杀沈新桐,夺回护国令,我只有死路一条!”
呵,什么同门,他在街头流浪,拮据度日的时候,可有所谓的同门?他为一袋银两将自己“卖”入此生阁的时候,可有所谓的同门?他在鬼门关受尽折磨的时候,可有所谓的同门来救?
这两个字于他而言,从前不过是水中捞月,如今更是半点都不再念着了。
顾如许比他离开师门还要早,而今居然还能从她口中听到“同门一场”,在他看来,着实荒唐可笑。
眼见着这是谈崩了,顾如许也只好再度拿起剑:“既然如此,今日便是不死不休了,本座惜命,对不住了。”
她不算小心眼儿还记仇的,但也没有白莲那种刀子都捅到肉里了还能笑着为别人找苦衷的气度,爱不爱杀人和能不能杀人压根是两码事。
就如系统时常说的,江湖险恶,生死无常,自个儿的命,自个儿兜着。
方才拖的那一会儿,也不算闲扯同门之谊,孟思凉给的药开始起作用了,之前中的毒已经解得差不多了,只是短箭还在肩上,化功散久久难散,她还能握着剑,全凭强烈的求生欲。
黑衣人也看出她身上的毒已经解了,化功散顶多再撑一刻钟,之后待她内力恢复,且不论还能不能拿到护国令,怕是连近身都难如登天。
顾及此处,他立刻执刀冲了过去!
此前虽凭凌虚剑法攻其不备,除掉了一个人,但她眼下毕竟只是空架子,没有剑意的凌虚剑法灵活有余,威力不足,才接几招,她便感到双臂酸麻,虎口开裂,握着剑柄的手传来阵阵钝痛。
她咬着牙,试着不去硬接这种掺了内力的招式,但那黑衣人似是逮着她不放,她越是躲避,他越是步步紧逼,根本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
顾如许凭着女子身软,数次险险避开,手中的剑一招接一招,事实证明逼到生死关头,没什么不能做到的,藏在这具身体里的武功潜能,仿佛被重新唤醒了一般,她刺出的剑,逐渐凌厉起来,被挑起的刀身一偏,她便如先前那般,将剑一勾,借着长剑侧锋去割他右手筋脉。
可惜有了前车之鉴,总是要警觉一些。
他抬手来挡的瞬间,她的反应像是不曾经过大脑思考,立刻收回右手换左手握住剑柄,眨眼废了他左手一条筋脉。
血滴在脚边草叶上,手掌与手指便再动弹不得了。
他吃了一惊,似乎是没想到凌虚剑法还能用得如此诡谲多变,但对于没有内力的人来说,便是剑法使得炉火纯青,也如中空之干,越是拖延,越是不利。
而眼下,顾如许显然有些难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