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拨琴弦第一声,便如惊雷一般,四下霎时静了下来。
台上的女子手执双扇,丝绦掩面,启眸,犹如一盏秋波,清风脉脉,入骨柔情。
而后琴声骤急,胡鼓乍起,鼎沸如千军入阵,威风凌凌。
双扇随之起舞,丝绦如炼,踏鼓而来。
台下屏息凝神,仿佛随这惊鸿一舞,亲眼目睹了边塞的壮阔,山河的巍峨,摄人心魂。
一舞罢,琴曲急转直下,忽又成了江南的婉转柔情,方才凌厉如风的绸扇卸下了扇面,两道碧丝绦刹那柔软下来,随着那皓婉轻转,辗转舞动。
三月春华好,翩翩柳叶飞,枝头紫薇随风落,树下妙人正成双。
第三曲乃是塞外之音,一只胡鼓送至知烟脚下,赤足而舞,长发一绾,眉眼尽是风情。
岳溪明看得都忘了吃菜了,只道这玲珑坊的头牌果真名不虚传。
她可算晓得为何那么多人为见知烟一舞,不惜一掷千金了。
这舞姿,的确值得。
三曲罢,知烟收了扇子,福身回到玲珑坊中,台下众人依旧恍如梦中,久久难醒。
半响,掌柜的再度发话。
“题已经出完,诸位看官若有答案,尽可到那边写下来,转交到知烟手中,至于正确与否,稍后自会告知。”
说罢,指了指一旁紫薇树下的几张案台,上头已经摆好了笔墨纸砚,丫鬟与龟奴也候在一旁,随时等着人过去。
见状,众人这才如梦初醒,开始仔细琢磨知烟方才的舞,玲珑坊前交头接耳,一时喧哗不断。
“哥,你猜出谜底了吗?”岳溪明方才看舞看得来劲,但这谜底却想不明白。
岳将影皱着眉,想了半天也没猜出个所以然:“你哥我是个学武的,这些文绉绉的东西不如去问你沈哥哥。”
这就把锅抛给了沈虽白。
“沈哥哥,你猜出什么了?”她转而看向沈虽白。
沈虽白似乎有些漫不经心:“没仔细看。”
闻言,她登时就蔫了下去:“这么好看的舞,你一点兴趣都没有?”
“没有。”他毫不犹豫。
“……沈哥哥你真够不解风情的。”她撇撇嘴,咕哝道,“反正在你心里,顾教主从来都是最好看的。”
“什么?……”四周都在争论知烟的题,她的声音大概只有沈虽白能听清,岳将影隐约听到了“顾如许”三个字,转过头来疑惑地望着他俩,“你刚才说顾如许什么?”
岳溪明僵了僵:“我觉得顾教主比这个知烟姑娘好看。”
这倒是她的真心话,诚然眼下是为了糊弄岳将影,但不晓得为什么,这知烟姑娘美是美,舞也挺好看,只是这眉眼之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而顾如许,似乎恰好有这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神韵。
就像沈虽白对她形容的那样,顾教主笑起来的时候,四下的风景仿佛都会随之明亮几分。
而这个知烟,纵然有着令人着迷的本事和绝美的舞艺,笑容中透出的温柔,却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气。
“她好看吗?”岳将影正想嗤之以鼻一番,脑海中却陡然浮现出在束州时,顾如许站在灯下,忽而间的一笑。
那确确实实,能让人的呼吸都随之一窒。
“……就算她真的比知烟姑娘好看,但空有一幅皮囊,又有何用?心思歹毒,本世子可不会被她蒙蔽了。”他没好气道。
沈虽白看了过来,正色道:“她不歹毒。”
“她要是不歹毒,当年那一剑谁刺在你身上的?”岳将影一脸“你莫不是失忆”的神情。
沈虽白想了想,又道:“那伤已经痊愈了,我不怪她。”
“你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八成顾如许把你摁地上放血你还想着帮她说话呢!”岳将影无奈地摇着头,忽然排了岳溪明一下,“你的人你自个儿管管,这小子怕是被顾如许下了mí_yào了。”
岳溪明正吃鱼呢,听了这话,一脸懵地望着对面的沈虽白。
“管,管啊?……这不太好吧。”
“你俩以后是要成亲的,有什么不能管的?”岳将影皱眉。
她吞下了嘴边的鱼肉,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哥哥,我觉得……顾教主听了这话,你肯定会挨揍的。”
她打心眼儿里坚信,没事别学她哥哥,惹毛顾教主。
“这小白眼狼是越来越凶了,就连养的狗都蛮不讲理!”想起那只一脚把他蹬下山的狗,他就来火。
“将影。”沈虽白犹豫地看了他一眼,“狗怎么会讲理?”
岳将影:“……”
玲珑坊前,前来答题的人络绎不绝,甭管想没想清楚,拿了张纸先写几句再说,万一给蒙对了,就走大运了。
岳将影拿手肘捅了捅他:“你要不要下去试试,万一猜中了,可有美人作陪。”
“不想猜。”沈虽白眼中并无半点兴致。
“全楚京的男子都得羡慕你。”
“与我何干。”
“……你可真是个榆木脑袋。”岳将影本想撺掇他去瞧个热闹,结果碰了一鼻子灰。
“十一会生我气的。”沈虽白思虑片刻,补了一句。
岳将影的脸色瞬间就不好看了:“她别是长你脑子里了吧?琼山离楚京远着呢……”
“好啦好啦,沈哥哥不想去咱们就在这敲个热闹呗。”岳溪明赶忙打圆场,下头的人猜来猜去,答出什么的都有,却始终没有一人能将这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