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说了些你不爱听的……”沈虽白猛然想起她与顾铎之间的关系,这么多年,她定然也没能放下那桩案子,才会同他一起来这吧。
“不,不是……”
她怔忡地站在那,看着地上的书册,那一个个的名字,就像针扎般刺痛她的眼,不知为什么,她的双眼却分明盈满了温热,她竭力忍着这些泪水,将其藏在面具之下。
“我可能有些累了……”她抚了抚额,弯腰将书捡起来,正打算放回去,却发现角落里略显怪异的空隙,不由得心生疑惑,“沈虽白,这里是忘了放书还是……”
沈虽白看了一眼,也皱了皱眉。
在摆满书册的架子上,这处空隙显得尤为突兀,翻了翻旁边的几册书,记载的是一些朝堂秘事,与宁国府的案子并无干系,故而也就没有在意了。
但这里显然,少了些什么。
他警觉地四处张望,因阁中书册云集,颜玉楼的灯火也一直阑珊寥寥,他们端着油灯进来,但还是有不少角落依旧一片漆黑。
“好像有人进来过。”他若有所思道。
顾如许也有同样的感觉。
二人四处看了看,在角落里发现了一卷书册,似乎是被人挪动过,却不曾放归原处。
颜玉楼中,每一座架子上所摆放的书册都有各自的记号,或是书封有别,或是纸张不同,而这一本,恰好与他们方才翻找的那处书架上的书一样,都是绛蓝书封,黛色线装。
“看来这本就是从那架子上拿下来的。”沈虽白道。
顾如许颇为疑惑:“一本书罢了,为何要藏在这种小角落里?”
他也不得其解,先翻开了书册。
此册中记载的,是关于鸿德皇后的过往。
出身于百年书香世家的鸿德皇后,其父官拜上卿,乃是先帝与先太子的太傅,娘家是楚京望族,与先帝鹣鲽情深,后宫之中,冠宠多年,诞下皇长子之后,不就便被册封为太子,如此令人羡艳的一生,却在先帝死后,一落千丈。
关于她为何要下毒谋害先帝,就连册中都不甚清楚,只道她当日似乎害了癔症,但至于是何缘由,就无人知晓了。
颜玉楼和此生阁都打听不到的事,这天下,怕是也无人知晓了。
这个不解之谜,随着鸿德皇后与先太子丧命火海,世人除了暗自唏嘘,也不敢再提。
这本书册很薄,写到荷华宫那场大火之后,再翻往下一页,却发现什么都没有了。
“这书被人撕了好几页。”顾如许举着灯,照亮了书册上残留的碎纸。
沈虽白也看出不对头来:“楼中的书无人敢动,就连能入内的弟子都屈指可数,这书却被人撕走了几页,的确蹊跷。”
“总觉得来者不善啊……”她叹道,又将四周找了一遍,还是没有发现任何人。
眼看着天就要亮了,他们在此处逗留许久,再不走,保不齐会被发现。
“先回一朝风涟吧。”
虽说并未找到兰舟与宁国府一案之间的关联,但眼下尽快离开这更为要紧。
顾如许最后扫了一眼手中的书,瞥见了一个名字。
“裴君彦?……这是谁?”
沈虽白皱了皱眉:“好像是先太子的名讳。”
他将书卷好,放回木架上。
二人趁着天色未明,依旧从窗子翻了出去。
门前守楼的两个外门弟子正是最为困顿的时候,呵欠连天,全然不曾留意到有人来过。
……
一朝风涟。
顾如许坐在门前竹阶上,身边趴着被染得黢黑的哈士奇。
清晨的山风清新怡人,吹在脸上酥酥痒痒的,很是惬意,沈虽白去取早点了,她则百无聊赖地坐在门前看日出。
这小子还挺会选地方做窝,这一朝风涟中竹林虽密,但另一侧却能望见远处连绵不绝的山峰,晨曦恰好从山间亮起,朝霞千里,甚是好看。
她托着腮,若有所思。
“您怎么了,在颜玉楼中找到什么了吗?”哈士奇抬了抬眼。
“看了一些关于宁国府谋反案的记载……”她反手揪住二哈的耳朵,漫不经心地瞥了它一眼,“顾如许在琼山寨中藏着的那座灵堂,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那些都是反贼的灵位。”
她还疑惑不给立坟冢也就罢了,为何要把灵堂藏得如此隐秘,结果原来是当真见不得光啊。
哈士奇被揪得直呼疼,委屈地望着她:“您不是说不想掺和朝堂之事么……”
她啧了一声:“你还有理了?顾如许早都掺和进去了,我还能置身事外?那什么宁国公,就是牌位上写的那个‘顾昀’吧?”
哈士奇点点头。
“可真是让人猝不及防啊……顾如许的亲人,居然都是朝廷重犯,还是五年前被斩首的叛国贼,这身世够曲折的,你让我说什么好?”她已经无力吐槽了,不如说她眼下都懒得往下想。
“您觉得宁国公是叛国贼吗?”哈士奇问。
“我觉得他是不是,这案子都成定局了,还能因为我一句话而有所改变?”她翻了个白眼。
“您就不能活得乐观些么?”哈士奇深感挫败。
“哇,你还好意思让我乐观些,一会儿让我做魔教教主,成天被仇家堵大门,一会儿又让我假扮世外高人,到沈虽白面前坑蒙拐骗,这下我居然成了朝廷逃犯,宁国府株连九族,独独我一人活了下来,我现在只想夹着尾巴做人,力求平平安安活到寿终正寝好吗?”她一肚子的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