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坐在泰华殿的那位,可当不起“圣明”二字。
她在等,然而这一等就是五年。
唯一谨记不忘的,便是在见到这串佛珠之后,定要找到灼华剑,将它交给足以担负大周千秋万世,不负祖辈皇恩,不负大周百姓的“明君”。
“我当年带你离开,就是不希望你再卷入这朝堂纷争,如今,你却还是要让自己深陷其中吗?”沈遇似有些无奈。
“你又何曾真的放下过?江湖再大,也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我其实从未真正离开过那个旋涡,只是偷得浮生半日闲,是他护了我们,才有这三十年的逍遥自在。”她看着自己的夫君,伸出手轻轻抚过他的面庞,眼中带笑,笑中却似有泪光,她的坚毅与决然,从未被这漫长岁月磨平,“安然度日的沈夫人我已经做了许多年,是该知足了,我得想起来,你也不能忘,这三十年的恩情,总该还。即便身在江湖,君王有命,也依旧会披荆斩棘而往,阿遇,我骨子里永远都是大周的公主。”
而眼下,君王之命,就握在她手中。
……
翌日清晨,车马已经等在了犀渠山庄的大门前,都是熟识之人,故而只备了一辆较为宽敞的双马车驾,乞巧佳节,几个小辈下山游玩,沈遇等人自然不会跟着,也不知最初是谁提起,要去归华寺的缘来殿上头香,大家便都早早起床动身了。
马车沿着山道,朝翠云山而去,车中的气氛却胶着得令人沉默。
被目光齐刷刷地盯住的时候,顾如许萌生了“要不还是跳车吧”的念头,但沈虽白就坐在门口,而岳溪明还更过分些。打从上车的那一刻,她便死死地坐在了她的衣摆上,生怕一起身就让她跑了似的——诚然她的确盘算着从车上下去,但这姑娘挽留她的方式是不是太简单粗暴了?魔教教主不要面子的吗?
沈新桐似乎挺诧异沈虽白邀了她同去,但她更不解的是,岳溪明是怎么在一夜之间,与这个来历不明的“室外高人”熟络到出门都要比肩而坐的地步了,要知道明姐姐从前可都是和她同坐的啊!
岳将影将她打量了一番,疑惑地看向沈虽白:“这位姑娘是……”
沈虽白略一沉吟:“这是‘红领巾’前辈,眼下姑且算是我和新桐的师父。”
“半个师父,沈宗主才是你俩正儿八经的师父。”顾如许出声纠正。
事实上,如此麻烦的状况下,她连“半个师父”都不想承认来着。
“红领巾?”岳将影狐疑地瞥了她一眼,“还‘蓝手绢儿’呢。”
顾如许:“……”
你们真是够了!
坐在一旁的岳溪明忍不住低下头笑了一声。
“你也认得她?”岳将影转而看向沈新桐。
沈新桐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得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师……沈宗主可知道此事?”
她摇了摇头。
“你二人居然敢瞒着沈宗主私自拜师——?”岳将影讶异地望着二人,几日不见,这胆子倒是长了不少。
“其实……也算不得拜师,我只不过教了他们一些招数罢了,与沈宗主自然是比不得的。”顾如许解释道。
“可你给了我信物。”沈虽白指了指腰上那块二两银子都不值的璞玉。
岳将影瞥了一眼,忍不住鄙夷:“师门信物就这玩意儿?白送我都不要!”
“嘿——?有你什么事儿,我又没送你!”顾如许一听就不乐意了,玉虽差了点儿,但心意又不假,这好歹是她坐在巷子里拿红影剑一下一下削刻出来的,络子也是她亲手缠上去的呢!
“你!……”这堵得人心塞的反唇相讥,气愤之余,令他没来由地想起了顾如许那个死丫头。
更可气的,是沈虽白那厮居然像是握着什么宝贝似的攥着那枚玉,淡然对他道:“嗯,这是我的。”
岳将影感到自己一口气卡在了嗓子眼儿里。
“你还从我这要了一千五百两的拜师费呢,怎么能说不认就不认了?还有,为什么你给了我哥信物,我却没有,你偏心?”沈新桐这醋劲儿登时就上来了,仔细一听她这说辞分明就是在赖账啊!她花了一千五百两银子,居然连块玉都不给她,是可忍孰不可忍!
岳将影嘴角一抽。
比起此人的来历身份,这丫头居然更惦记一块破玉!
“行行行,你也有你也有!”顾如许被问得心虚,无奈之下,只得将藏在怀中的另一枚玉坠子给了她,“喏,你的更大,满意了?”
沈新桐看着手中雕着“长命百岁”的玉坠,又看了看沈虽白手中的,的确要大了一圈,这才心满意足地将其收好。
眼前这个如此好糊弄的沈家大小姐,岳将影觉得自个儿眼睛都要瞪瞎了。
岳溪明眼中闪过一抹精光,笑道:“哥,红前辈也不是坏人,难得出来游山玩水,你就别一个劲儿地刨根究底了,扫了兴致。”
岳将影嗤了一声:“哪个好人出门还特意拿面具挡着脸?你这丫头又是何时与她结识的?”
她看了顾如许一眼,狡黠地眨了眨眼:“我与红前辈乃是一见如故。”
岳将影翻了个大白眼:“那也得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