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并出了惠安宫。
深冬,天寒,一路行去可见点点霜色。待到一湖边,远远地看见桥上站着沈亦涵和三五个下人。扶桑淡笑,低头在兔头上抚了一抚,后对雀儿道:“阿毛困得很了,把它放下来走走吧!”
雀儿听命,却不想,才一松手,那兔子便飞快地窜离开去。
扶桑立即道:“雀儿,赶紧把阿毛抓回来,它若跑丢了,我唯你是问!”
雀儿忙不迭在后紧追。可她一个人,哪赶得上兔子?等她气喘吁吁地跑到桥边,阿毛已跑到沈亦涵脚边,许是被绊了脚,沈亦涵嫌恶地踢了一脚,没好气道:“什么鬼东西?”
阿毛跟个毛团一样滚到一边。
雀儿心一急,慌乱想去抱住阿毛。可那沈亦涵亦看到了她,心下顿时了然,用眼神示意丫鬟云儿拎起阿毛,自己则似笑非笑地看向她:“哟?这不是皇后娘娘的人么?不在宫里伺候皇后,来这里做什么?”
雀儿全无心思与她说这些,一心只想着要将阿毛完好无损地要回来,语气便也格外地弱:“贵妃娘娘,奴婢正是奉皇后娘娘之命带这兔子出来走走,您便将它给我吧!”
“这兔子……是穆玄谣的?”
扶桑如今的身份,是时南国君之女,位列第三的公主,姓穆名玄谣。未待雀儿答话,扶桑已行到近前:“沈贵妃好眼力,它确是我的!”
沈亦涵闻声看过去,可一看到扶桑的脸,她整张脸都白了:“怎么……怎么是你?”眼里话里,全是惊恐。
扶桑完全无视了她,伸手去接阿毛,云儿看向沈亦涵,扶桑已道:“难不成,我的兔子,你不想还么?”
云儿不敢怠慢,忙松开手。
阿毛重回扶桑怀里,看神情很有些委屈。扶桑一边嗔怪道:“都怪你不听话,乱跑什么?”一边将它翻来覆去地检查,“还好……还没伤着哪里!”听起来像是自言自语,完了她又道,“不过你这脚上,怎么多了条红痕?”说罢,她抬起眼。
雀儿身子一抖。
沈亦涵亦没来由感觉心头一凉。
“你弄伤了我的阿毛!”
沈亦涵张张嘴,未答。
扶桑侧目,对雀儿道:“刚刚你可看到了,是谁虐待了阿毛?”
雀儿点头:“知道!”
扶桑道:“凡是伤了阿毛的人,全部掌嘴!”
雀儿战战兢兢不敢动,沈亦涵已倾身拦在云儿面前:“若要打本宫的人,就先打本宫吧!”
素闻沈贵妃位高权重,又有一位好爹在朝堂相照应,这几年在宫里可谓趾高气扬,嚣张跋扈,凡不顺她意的,轻则禁足,重则处死,偏偏夏侯临对此,却都睁着一只眼闭了一只眼。
也难怪雀儿会说,她不去给请安,其他妃嫔便也都不敢去。
“阿芙,雀儿!”扶桑唤了一声。
两人一齐应声。
她问:“以你们俩的身份,当动不得沈贵妃吧?”
两人回:“是!”
她淡笑:“那么我呢?”
话音未落,她殊地旋身,一巴掌甩在沈亦涵脸上。沈亦涵未有预料,被这一掌打得两眼发懵,便连路也有些站不稳。
“你!”她捂住脸,用手指着扶桑。
扶桑问:“我如何?”说着,又在她另一边脸上甩了一掌。
沈亦涵踉跄后退两步,两边脸红得发烫,腿上竟也没了力气。整个人靠在栏杆上,比扶桑低了一截。
“你竟敢打我?”
“为何不敢!”扶桑抬起脚,到与沈亦涵肩膀相平的高度,然后用力一蹬,那人便像刚刚被她踢开的阿毛一样,狼狈地滚到了桥下,“别说打你,就是现在弄死你,我都敢,你信不信?”
“你——”沈亦涵气急。
云儿忙不迭想跟下去扶,可阿芙拉住了她。云儿道:“你放开我!”
阿芙却道:“皇后娘娘吩咐了,凡伤过阿毛的人,全得掌嘴!”而后侧转头,唤雀儿:“雀儿!”
雀儿应声。
阿芙道:“你现在是皇后娘娘的人,便该谨遵皇后娘娘的吩咐,皇后娘娘让你掌嘴,你便得掌!”
雀儿颤巍巍上前,颤巍巍拿出手。
云儿恶狠狠望向她:“贱婢,你敢!”
雀儿下意识想退。
阿芙又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动手?”
雀儿一咬牙,将力气汇聚在掌心,后一扬手,便听“啪”地一声,云儿脸上霎时现出几条红印。
“继续打!”扶桑依然语音淡淡,“早上是她打的你吧?她当时怎么打的你,你现在就怎么打她,打到她记住为止!”
雀儿方意识到,扶桑来这一出,竟都是为了替她出气!
这气是出了,可之后的事怕是不好收场。雀儿在宫里多年,她太知道沈亦涵的脾性,今日受了如此委屈,少不得要去夏侯临那儿告上一状。
回去的路上,她把这担忧给扶桑说了。
扶桑却只道:“她要告便去告吧!”
雀儿犹疑着,终是说了:“可皇上对皇后您……本已存了芥蒂,若再听信沈贵妃挑拨,您日后可……”
芥蒂?夏侯临何止是对她芥蒂,是巴不得她去死吧?扶桑冷冷一笑:“无碍!他想如何便如何,我不在乎!”
雀儿再不言,却也忧心忡忡。
果然,不过一个时辰之后,还“病”着的夏侯临便来了惠安宫。他与姚安一同前来,远远地听到一声:“皇上驾到!”
雀儿和阿芙起身去迎,扶桑却似没听到一般,继续坐在桌前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