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迎着他们的枪头往里,她上前一步,他们就往后退一步,等背抵在了墙上,一人道:“皇后娘娘……您请回吧……皇上说了,这地牢,您不能进!”
扶桑视若罔闻,而今她有雀儿做挡箭牌,她这所有的行径就都可以用雀儿来解释。
“不见着雀儿,我不会走的!”
她想看雀儿,但她更想看地牢,如今夏侯临杀令未下,雀儿就还算安全,她更想看看地牢里那个昏迷未醒的人到底是不是莳萝。
“娘娘……”侍卫满眼难为,却又不得不退。
扶桑在两人的注视下往里,到第二重门前,前方阻拦的又多了两人,四个内宫侍卫围着一个她,亦步亦趋地退到牢房里面。
如先前所想,地牢阴暗潮湿,往深处去,还能听到老鼠的“吱吱”声,到最后一个拐角,扶桑终于见着在角落缩成一团的雀儿。她走近一些,扶在牢柱上唤:“雀儿……”
雀儿闻声仰起头来,眼中含泪地走到边上,回了句:“娘娘……您怎么来这儿了?”
扶桑淡笑:“来看看你……”
雀儿亦知扶桑此时的处境,也大约猜到她身后会跟四人大约是夏侯临下了指令,虽然很欣喜,但还是道:“娘娘……此时此刻,您不该来此处的!”
扶桑也知道此时的自己是戴罪之身,该做的事是安心守在惠安宫等夏侯临的判罚,可三年前她已“死”过一次,而今又有时南国公主身份加持,做事也便更无畏些。
“反正该不该来,我都已经来了!”
“娘娘……”雀儿一脸心疼,恨不能落下泪来。
扶桑却盈盈一笑,比以往每天都要温和。
这一行未看到扶桑想看的人,只在与雀儿寒暄的过程中,眼角余光看到最里间的牢房里趴着一人,她体型娇小,身姿单薄,身上一件夜行衣把她的特征全部掩盖,只依稀能看见,她是一女子。
扶桑心中担忧更甚。
但她没表现出来,见着雀儿无事以后,她便旋身朝外去了。随行的侍卫皆松了一口气,仔仔细细跟在她身边半点不敢放松。等到地牢门口,过了一重门,两个侍卫先行停下,与她道:“恭送皇后娘娘!”
又过一重门,又两个侍卫停下,同样跪地道:“恭送皇后娘娘!”
扶桑顿住脚步,回头深望一眼,复转过身,走了。
许是夏侯临下了令,霖华宫中地牢之外,她与夏侯临之间的猜忌与怀疑并没有传扬开去,宫中关于此事的传言实在寥寥,途经霖华宫时,尚且能见着几个宫人眼神怪异,等走远一些,那些婢女和太监便都和往日一样了。
回到惠安宫,扶桑首先屏退一众伺候的下人,阿月递过来个暖炉,她接了,可阿月却没走。她有些奇怪,抬眸问:“不是让你们都下去么?”
阿月跪到地上:“娘娘……奴婢……奴婢找到阿毛了!”
扶桑心一紧:“在哪儿?”
阿月回:“在……在沈贵妃那儿!”
阿月是知道扶桑与沈亦涵之间的过节的,稍稍想来,便也能知道,阿毛落在沈亦涵手里自然不会有好果子吃,故她此言,说得异常忐忑。
扶桑亦很快想通其中关节,待阿月说完,便急匆匆要往外去。阿月或是担心被降罪,在扶桑经过她身边时低唤了句:“娘娘……”
然扶桑打断她:“旁的往后再说,先去救阿毛!”
阿月忙不迭起身,随在扶桑身后。
主仆二人脚步皆很匆忙,可惜未至门前便碰上了姚安。那公公仍如往日一般,微弓着腰身,搀着拂尘,眉目含笑地拦在扶桑面前问:“娘娘如此行色匆匆,是要去何处?”
扶桑无意与他交代,反问道:“姚公公前来,可是要传达皇上的旨意?”
姚安是何等机灵之人,知扶桑不愿说,便自个儿先顺着台阶下了:“老奴前来确是得了皇上的旨意,但并非是要传达!”
“哦?”
“皇上的意思是,让老奴来与娘娘嘱咐一声,天冷,风大,娘娘身子弱,今儿个就在惠安宫里歇着,以免出去染了风寒!”
姚安这话说得妥帖,字字句句皆是下人对主子的客气,但言辞间还是透露出了夏侯临的本意:“他这是给我下了禁足令么?”
“娘娘哪里的话……”姚安又把腰压得低下去一些,“皇上只是心疼娘娘身子,这才让老奴专程与娘娘交代一声……”
扶桑冷笑:“他倒是有心,早不怕我受凉,晚不怕我受凉,偏偏此刻怕起来了!”
姚安陪着一脸笑回:“皇上向来是心疼娘娘的,娘娘还是进屋歇着吧!”
扶桑再不好说什么,只能如他所言,转身回了屋里。
扶桑还未尝过被禁足的滋味,尤其是这两日事务繁多,且件件离奇,此刻终有了阿毛的消息,这些谜团大约可以揭开,她却又好巧不巧地被禁了足。
心中有事,时间就过得格外慢。
扶桑感觉过了很久,然问阿月一句:“阿月,什么时辰了?”
阿月道:“回娘娘,正巳时!”
扶桑便叹口气:“才过去盏茶工夫么?”
姚安来时亦是巳时,而今他已离去多时,却仍在巳时。
“回娘娘……据姚公公来时,确只有盏茶工夫!”
扶桑便觉有些怅然,然她亦只淡淡望了门外一眼,未语。
又过盏茶时间,扶桑亦觉过去好久,唤过阿月问:“阿月,什么时辰了?”
阿月回:“回娘娘,此时巳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