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山之行,在江兰的一展歌喉之下,变成了踏青游玩。
江兰把她会唱的几首能拿得出手的歌唱了两三遍,直到江筠下山,姐妹俩碰了面才结束。
江筠略带不满的看了江兰一眼,本来挺严肃的一个追寻烈士足迹之旅,变成了山歌视听会:“没完了啊!”
江兰小声辩解:“你不也唱了吗?”
江筠把脸扭向一边,江兰的人来疯,每次都能把她气得无语,当着陈忠的面,她总不能训斥江兰。
陈忠反而意犹未尽的样子:“不错嘛,可以独挑大梁了!”
江兰只盯着江筠的脸色,又不敢说话了。
陈忠想单独想点事情:“小筠,你去陪着妹妹坐后面的车,累了就在车上睡会儿。”
爬了这么高的山,又唱了歌说了话,江筠也有点疲倦,听话的牵着小兰上了另外那辆车。
江兰尚在兴奋之中:“姐,你后来怎么不唱了?”
江筠掩嘴打了个哈欠:“我有点困了,眯一会儿,等回去了再说。”
她要是不装睡的话,江兰能一直叽叽喳喳说到下车。
返程的路上,装睡变成了真睡,车子快到军区的时候,警卫员示意江兰喊醒江筠。
江兰拍拍江筠的胳膊:“姐,快起来,到了!”
江筠用双手捂着脸,过了好一会儿才揉揉眼睛:“你一直都醒着吗?”
江兰委屈地撅着嘴,唱歌的兴奋劲儿还没过去呢,憋在嗓子里太难受了:“你说眯一会儿,就睡到了现在!姐,你头发鼓起来了。”
车子有点晃动,江筠的头发在椅背上给蹭乱了。
江筠拆了辫子,在挎包里掏出小梳子,快速地把凌乱的头发重新梳好,车子刚好稳稳地停下来。
陈忠背着手,笑问:“小筠,你们住哪儿呢?”
江筠:“我们就住在军区招待所。”
陈忠立即安排:“小戴,你领着她们直接去招待所,让服务员给她们安排一个贵宾单间。”
“是!”
陈忠挥手:“小筠去吧,一会儿过来跟我一起吃饭,记得把材料带上。”
副司令员的警卫员专门过来给姐妹俩开单间,对江筠姐妹俩毕恭毕敬的态度,让招待所的服务员不由得对这姐妹俩另眼相看。
江兰进了贵宾间,兴奋得到处摸:“姐,这个床垫好软啊!你看是不是新棉花?”两张单人床铺着洁白的床单,枕头被子全都是纯白色:“你看这个床单的布,多白呀,比我的衬衣还白呢!”
江筠坐在写字台前整理带来的材料,头也没回:“你再人来疯,就在这等着我,让服务员给你送饭来。”
江兰懵了:“姐,我又哪里做错了?不就是唱了几首歌吗?我看你也唱了,所以……”
江筠把材料装在挎包里,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江兰:“我唱了几句?唱了几首?唱了几遍?”
江兰嘟着嘴不吱声了,那个警卫员可劲儿的夸她,说她唱的山歌跟电影里一样好听。
江筠点着江兰的额头:“咱们一到,陈叔叔就要出门,那是人家早就安排好的,不是特意带我们去玩的!让你唱,你唱个两三首就行了,没完没了的,你以为是我带你采茶呢!”
真是头疼的很!
江筠拍拍额头,让江兰当挡箭牌是不得已而为之。
在地处偏僻的深山小茶厂,根本就无从得知外界的消息,还是半年前江永华送秋茶去春城,顺便去看望给他们父女安置落脚点的战友,要了几份报纸回去给江筠,父女两个研究讨论了几天,才判断出时事的变化。
江筠当时就萌生了替江永华申诉的念头。
江永华不肯:“这里也挺好的,我现在想明白了,做人吧,不求无功,但求无过。”
在江永华生病期间,茶厂厂长的小姨子招美兰帮忙照顾江永华,一个能写会算,一个能歌善舞,两个人一来二去的互相有了好感,江永华就不想走了。
江筠知道再过几年,世道就能大变,可是她不能等啊,等大家都去赶那个回城浪潮的时候,她们没有学籍没有学历没有资历,很被动的——原来认识的那些人也不知道会去到哪里,还能不能帮上忙?
江筠也理解江永华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心理,就换了个方式劝说父亲:“小兰已经十五岁了,不能再耽误了。我带她去找人试试,政审的时候就说她是招姨从小领养的闺女。小兰要是有了出路,呆在外面,还能替小源打听他们家的情况呢!”
茶厂总共就这么几个人,大家都很喜欢江永华,江筠有把握这些人会帮忙证明江兰的事。
江永华这才同意了。
江筠为了让江永华放心,还劝慰说:“爸,您放心,只要情况不对,我啥也不说,立即就带着小兰回来。”
其实,她根本就没有打算回来。
江筠把江永华喝醉时候签名的材料偷偷地带上,顺利地带着江兰到了京城。
在京城百货大楼,江筠花了一笔巨款给自己添置了一身行头,给江兰添置了一身学生装,还特意叮嘱了江兰:“要记住咱爸平常是怎么教你的!”
温文儒雅的江永华,在生活上的细节也非常精致,在春城的这两年多来,父女几人朝夕相处,江兰的言行举止有了很大的变化,就是突然人来疯这个毛病,江永华也没辙,以前张秀英就这样,把江永华吃的死死的。
江兰唯一怕的就算是江筠了,姐姐只要一生气,可以当全世界都是透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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