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在电话里跟陈援武沟通不畅,江筠的心里有些不痛快,她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开始在意陈援武的过去。
听到陈静的呵斥声,江筠走出门来,原本也想说说李彩霞,冷不丁一抬眼,先看到了肖星星脸上一闪而逝的鄙夷。
江筠顿时就有几分恼怒,眉头一皱,掏出手绢捂着嘴,半真半假的使劲咳了起来。
陈静欲上前又停下脚步,紧张的不得了:“筠姐,你咳的这么厉害,赶紧去医院看一看,千万不能拖延。”
她对小时候亲眼见到大哥因为肺炎还下过病危通知书的景象记忆犹新。
江筠一边咳嗽一边摆手:“不要紧,我都已经好了,你们坐,我去给你们做饭。”
肖星星连忙退后一步:“我该回去了,马上就戒严了。”
陈静硬着头皮没往后退,冲着李彩霞瞪眼:“你赶紧陪我筠姐上医院去看病,小点声,别嚷嚷到满大街离老远就知道你过来了!”
李彩霞被训得手足无措,两只手抓着自己的衣摆讪笑:“呃,我,我不嚷嚷,我这就去收拾东西,陪小,小江老师去医院。”
“筠姐,我就是来告诉你外面戒严的事,你在家等我电话啊!”陈静忍着不耐跟江筠打了个招呼,没好气地又瞪了瞪李彩霞,硬生生地把用消毒水擦地抹桌子的话压下去,转身拉着肖星星的胳膊:“星星姐,咱们赶紧走吧。”
李彩霞关了院门,走到江筠面前,声音果然小了许多:“小江老师,外面戒严的话,咱们还能出去吗?”
江筠拉着脸:“没事出去干啥?”
李彩霞急切地小声道:“小陈老师让我马上带你去医院看病啊。”
江筠咬着牙,伸出手指在李彩霞的脑门前晃了晃,下不了手,转而去点李彩霞的肩膀:“我跟你说的话,你就不记事儿,人家说个啥你就当命令,你到底跟谁亲呢?”
李彩霞撅着嘴:“我当然跟你亲啦,我就是觉得小陈老师挺凶的……”
江筠又重重地点了两下:“你就欺软怕硬!我不跟你凶,你就跟我顶嘴,道理比我还多是吧?我的话你就不听了是吧?”
麻卖皮的,照这么下去,李彩霞还是高她一头啊!
在潜意识里,她依然把李彩霞当作妈妈,没法教育啊!
难道说,她这辈子就是个没有慈母的命?
“嘿嘿,小江老师,你跟小陈老师不一样,我就听你的话,你说不去就不去!”李彩霞不知道江筠的心里活动,被江筠点了几下不但没有收敛,还觉得自己跟小江老师更亲近了。
江筠气馁,懒得再多说:“我看会儿书!”
她的情绪还没有从电话里出来,想继续安安静静地捋一捋跟陈援武之间的对话。
李彩霞连忙进客厅里去检查排烟管,把煤球炉子的火捅旺了些,把盖腿的小被子抱过来,暖壶水杯都摆在旁边:“小江老师,你看书,我织毛衣。”
江筠挥手:“你去厨房帮我把汤炖上。”
眼前有个人晃来晃去的,会干扰思维。
事实证明,江筠想多了——李彩霞根本就不给她安静的独处机会——一会儿过来问放几个枣,一会儿又过来问银耳是不是要切成丝再放进去……
到后来,江筠干脆放弃想自己想不明白的事,拿出小学教材勾重点,给李彩霞布置作业。
至于肖星星的事嘛,哼,下次陈援武打电话回来再算账!
江筠的工作很忙,觉得自己基本上痊愈了,就赶紧回单位去上班。
谁知办公室里的座位全都是空的,挂在墙上的小黑板写着:政治学习一周!
江筠纳闷,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也不知道同事们都去哪儿学习了,居然连个值班的都没有留下来,更没有人通知她。
她拎着暖壶去开水房打开水,遇到了原来的同事秦飞燕:“秦秘书,忙呢?”
七十年代的国问就是“吃了吗?”、“忙啥呢?”,江筠一点儿也不习惯,却又想不出更适合的问候,就做了个简化,只有两个字忙呢,根据不同的人,再决定后面是用问号还是感叹号的语气。
秦飞燕表情淡淡的:“听说你病了?”
江筠心想,他们已经不在同一个部门,办公室也没有挨着,只有打开水或者上厕所的时候,才有遇见的机会,她得个感冒怎么都传到人事处去了?
由于不知道同事们都去哪儿开会了,也不知道秦秘书是怎么知道她生病的事,江筠不确定该说自己得的是小病还是大病,就模棱两可的说道:“还能挺得住,怕耽误工作,就赶紧回来了。”
秦秘书的表情有点意外:“不要勉强,该休息就休息,彻底痊愈了再来上班。”
江筠笑了笑,这会儿她有点摸不准秦飞燕到底是在跟她客气,还是在提示她不用急着上班,含糊道:“谢谢,我打了开水就回去。”
之前在人事处上班的时候,她们几个级别低的外围秘书,都是听从秦飞燕安排具体工作。
好在叶清音教过她怎么回答这种模棱两可的话,“打了开水就回去”这个回答,就是一语双关,既可以说是回去办公室,也可以说是回自己家去。
秦飞燕依旧淡淡的:“路上小心点儿,帽子围巾都遮严实点,别再吸了凉气。”
江筠轻轻吁了口气,领会到了秦秘书真正的意思,这是让她回家去呢:“谢谢秦秘书,再见。”
到底发生什么事?
江筠不敢多问,只能自己在心里琢磨,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