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海翔若有所思地看着陈援武的车子走远。
江筠已经迫不及待地喊他:“罗海翔,车尾巴有什么好看的!来嘛,快点跟我进去找人!”
按说罗海翔只认识耿所长而已,又没见过江如斯,更没见过江源的照片,是不可能把这两个连名字都没听过的孩子联系到一起去的。
偏偏江筠就觉得罗海翔能替她判断江源跟江如斯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在看到罗海翔的一刹那,江筠就决定让他跟自己一起来找江源。
罗海翔回身,本想跟江筠开个玩笑,取笑陈援武没义气见色忘友的:“到底是什么人啊?居然比陈援武还能吸引你的注意力!怪不得你让我来不让陈援武来呢!”
江筠僵硬着后背,肩膀微微的发抖,一脸紧张的望着工厂大门内:“不要那么幼稚好不好?”
罗海翔脸红:“……”
好像是挺幼稚的!
门卫听说他们是找徐志坚的,又见罗海翔穿着军装,还是从吉普车上下来的,态度主动又热情,立即给他们放行,还热心的揪住一个刚下夜班的工人给他们带路。
罗海翔看着江筠急切的步伐,觉得好生纳闷,又不得不好心的出声提醒:“小江,等等,你顺拐了!”
江筠干脆停下来,使劲跺了跺脚:“不要捣乱!”
罗海翔:“我看你在陈援武面前跟耗子似的,他知道你这幅模样吗?”
江筠翻个大白眼:“你管不着!”
说不清为什么,罗海翔就觉得江筠这个表情是不跟他见外,因而格外有一种咱们是自己人的亲昵感,忍不住笑:“我也不敢管啊!陈援武都快跟我翻脸了!”
想当初他们哥俩也是英雄相惜啊!
哎,好不容易见面,偏偏还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江筠已经没心情说笑了,眼睛发直。
罗海翔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轻轻地卧槽一声:“这就是你要找的人啊!你干嘛不喊你爸来呢?他跟你爸长得多像啊!”
距离上次看到相片,不过半年的时光,江源长高了,抽条了,穿着普通的工作服,不细看还以为是谁家的孩子来顶职上班的。
徐志坚无声地朝江筠招手,把他们带到一个僻静的库房门口,打开锁让他们进去聊:“我在外面给你们把风,你们赶紧说说话啊!”
搞得跟地下工作者接头开会似的。
相较于江筠的紧张,江源就显得有些木讷,不胆怯不慌张,仿佛周围的一切存在或者变化都是理所当然的。
江筠盯着江源猛看,怎么也不觉得江源跟江永华有哪儿像:“罗海翔,你什么眼神啊,还开飞机的呢!他哪里跟我爸像?”
“站在那里的那副神气,就是精神和气质,不是拽得趾高气扬的神气啊,你别理解错误!”罗海翔一到跟江筠说话的时候,就觉得自己词不达意,得反复解释两三遍:“他的眉眼吧,跟江叔是不太像,可是他往那一站,我就觉得他像你爸爸!”
江筠泪奔,这可不就是她爸爸嘛!
罗海翔吓一跳:“我说的哪句话惹你哭了?”
江筠呆呆的看着江源,泪如雨下,就是抬不动脚。
罗海翔在江筠身后推她的肩
膀:“怎么了?过去说话呀!”
江筠摇头,泪流的更凶了。
在她原来的时空,每次老师让家长批评教育她的时候,江源就是这样坐在椅子上,等着她主动认错。
江源的原则就是,我没错这个念头,本来就是错,一念错众生错。
从小就寄宿接受西洋贵族教育的江筠,哪里听得懂?在她眼里,这是难得的父女见面机会,她也想像别的同学那样跟父亲撒娇,尽情的撒娇,而不是面壁思过观己观心,她还是个孩子,她要的就是关心!
江筠见江源依旧是傻傻的看着她哭,更气了,握着拳头,极力压抑着哭声,浑身发抖,不能自已。
罗海翔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想了想就去问江源:“你认识她吗?”
江源摇头:“不认识,从来也没见过。”
就是陈跃飞跟他提过。
罗海翔:“你知道她在哭什么吗?”
江源摇摇头:“哭她该哭的,哭她想哭的。”
罗海翔听不懂这种禅机:“……”
看到女孩子哭看到小孩子哭,不就得哄一哄抱一抱好让他们破涕为笑吗?
“咳,要不要哄哄?劝一劝?”
江源还是摇头:“她还没哭够呢!我看她哭的挺痛快!”
罗海翔:“……”
还有这种操作?
江筠:“……”
大爷的,痛快个鬼啊!
原来,木头天生就是木头!
江源也不知道自己是得了这个漂亮大姐的什么青眼,早几年就让人把他接到边防连,让他衣食无忧,还答应让他后半生不但衣食无忧还要荣华富贵。
他静静地看着江筠哭,很难理解这个漂亮大姐对他又爱又恨的情感。
师父曾经教导过他,要把众生视为父母来恭敬对待,又要把自己视为众生的父母来好好的供养众生爱护众生。
江筠哭得实在是太惨痛了。
徐志坚都听不下去了:“这是怎么欺负我们江老大了?让陈小二知道非扒我的皮不可!”
江老大少根头发丝他都赔不起啊。
罗海翔也很无奈,在脑子里琢磨词儿,想着要怎么回答徐志坚,突然灵光一现:“徐队长,你看江源像不像江叔?”
徐志坚平时哪里敢多看江筠一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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