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失去控制的结果就是民不聊生谈官色变。
村里人一般家长吓唬不听话的小孩子,通常都会说:不听话就让警察来抓你!
警察应当是对付犯罪分子的,而不是人民群众谈之色变的职业。代表着国家合法暴力,一旦突破了合法这个框架,就会站到了人民群众的对立面,不再是人民群众守护神,而是人民群众避之不及的群体。
尽管深知这个年代的种种野蛮现实存在,同时也是一个发展的过程,李路依然感到深深的震惊和无力。
目送周秘书上车离开,李路心里安慰自己——但愿周秘书能和命中注定一般顺顺利利的发展起来吧。
乡村的夜晚很美,李路在路边撒了泡尿就回去睡觉了。
撒尿的时候,他就想起如厕这件人生大事。村里只有三处厕所,而且要么干脆是水缸里面装半缸水然后上面架块木板人蹲在上面拉,视为湿厕,要么就是干脆地上挖个茅坑直接拉,视为旱厕。
卫生状况那是不用想了,李路这种在老山前线待了那么长时间见识过猫耳洞的人都受不了那味道。尤其到了夏天,那苍蝇蚊虫绝对是乌压压的常伴你左右。
修公路建厕所,就在那么几秒钟里被李路给提升到了战略事务表里。
回到家里,老妈和俩妹妹去睡了,老爹和大哥二哥还在中堂那里一边喝茶一边说话。至于李祖明,不用催促,回屋温习功课准备迎接期末考试。考前三了,就能学开车,还有什么比学开车更吸引他的。
李路坐下,说,“爸,我想给村里修修路,建几个公共厕所。这个事我和大哥谈过,大哥已经在联系了。”
李国光拍了拍大腿,道,“这是好事,就该这么做。咱们老李家祖上也是这一带有头有脸的,往上几百年,祖先还有当过知县的。你们现在都有出息了,尤其你,老三,当了处长,很应该为乡亲们做点事情。”
“爸,做好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李家华说,“不患寡而患不均。你平时不在村里一些闲言碎语你不知道。有些人说咱们家发达了也不给村里人发点钱,有眼红病的可不少。他们知道咱家有钱,但不知道是个什么概念。得,这个路一旦修了,肯定就有概念了,到了那个时候,吃力不讨好被别人戳着后背骂,可一点也不奇怪。”
几兄弟里,就数李家华回来的勤快。奋远公司一直在招人,当然的是首先照顾自己村里的乡亲。那些年轻的小伙子小姑娘,摆在他们面前的大多是继承父业种地,有机会到市区里上班,那是多么美好的事情,鱼跃龙门啊!
百兴村是大村庄,周边围绕着它的还有好几条经年累月搬出去形成的好几条卫星村,户籍人口有一万多人,人力资源非常的丰富。
奋远公司一直在扩展,也就意味着一直在招收人手,不断的招不断的不够用。因此李家华是经常往外农村跑招人的,城里的适龄青年不是干部就是职工,像当初的第一批花费高昂代价挖过来,这样的方式显然是无法形成长久机制的,成本太高。
因此,李家华是更清楚村里人背后的闲言碎语。
李国光一下子就沉默了,这是很现实的事情。你同样穷叮当的时候,亲朋好友乡里乡亲和你的关系保持得很好,大家都一样,谁也别看不起谁。等你首先富裕起来了,一开始是羡慕,然后就变成了嫉妒,最后会演变成仇恨。
你个有钱的王八蛋那么有钱了也不知道分点钱给亲戚朋友们花花。
凭什么你就能赚那么多钱啊?
在这种情况下,你站出来说我出钱给村里修条路,是好事,方便了乡亲们的出行,但是,也暴露了你到底多有钱。
那么有钱为什么不给我们百几十万回进城买碗粥喝喝?
这不是小事情,本想替村里做点事情,如果换来的是越来越多的针对矛盾,那就又有什么意义。
李耀华沉吟着说,“得想一个周全一些的办法,乡亲们打心里支持,这个事情才能做。”
“找刘向阳他爷爷,村支书嘛,让他出面办这个事情,大家就没什么可说的了。”李家华提了一个建议。
李国光微微点头,“这是个办法。”
他看向李路。
李路却是想了想,道,“我觉得还是不够周全。爸,你看这样行不行,让村支部出面,每户收点钱,集资修路,可以少收一点,比如一户收个几块钱,主要是个象征意义。像福叔那样的经济好一些的,自愿的前提下,收个几百块。其他的咱们负责。”
李国光顿时眼前一亮,“这是个好办法,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我看干脆劳力也不用找了,就村里的青壮上。路是大家一起修的,这以后也就没什么闲言碎语了。”
“没错,是这个意思。”李路道。
“嗯,就这么办。我反正在家待着,这个事你们就别管了,修路修厕所,我和村里沟通。你们忙你们的工作去。”李国光拍了拍大腿说,他最怕的是没事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