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了李乐的话:“大商的百姓都是很容易满足的,只要你能让他们吃饱穿暖,然后给他们希望,他们就会无条件的支持你……”
这是多么简单的道理啊,所有人都应该明白的,然而上位者却一直想着怎么奴役他们。真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新武皇帝伸开双手,轻轻压了下去。
激动人群见他这个样子,渐渐的都安静了下来,等着他们的皇帝继续说下去。
“你们过的太苦,是朕的过错,也是这大商千万官员的失职,自贞宗以来,党争渐起。武宗皇帝以降,大商已然糜烂。先皇考仁宗皇帝在位时,辛辛苦苦为中原大地修修补补,缝缝连连,也不过是将这大商天下得以延续罢了。”
“前宋末年,女直入侵,太祖高皇帝深感前宋文气太重,外族侵略时不能守护中原,于是一改前朝重文轻武之风,行文武平等之事,鼓励大商武风突起,不覆前车。太祖高皇帝的本意是好的,然则两百年过去了,这却成了我大商最大的积弊。”
“官员贵戚,世家勋贵,武林豪强,门派中人,依仗武力,渔肉百姓,致使民生凋敝,江山残存……这些话本不该在这里说,应该在朝堂上给臣子们说的,朕发发脾气,念念牢骚,百官们诚惶诚恐的装模作样一翻,然后开始应付差事,糊弄一下便过去了。”
“但是今天,在这大典之上,朕却当着你们的面说出来了,朕之所以这样说,之所以堂堂正正的摆在你们面前,就是想告诉你们,朕有大决心,大毅力,大能力改变这一切,让你们不再受人压迫,过上好日子。众百姓,你们,信朕吗!?”
“我们信,我们相信至尊爷……”
“至尊爷好样的,我们相信你……”
“我等相信至尊,必定可以一扫积弊……”
零零散散,乱乱轰轰的声音到最后渐渐汇聚。
“信!!”
“信!!”
“信!!!!”
山呼海啸,人潮激涌,百姓们胀.红了脖子,开始高声呐喊着这个字,久久不能停息。
高台下方,韩陆、赵肆、何九等玄衣司将亦是神情激动,扯着嗓子呼喊:“信!”
维持秩序的玄衣亦随着鼎沸的人潮大叫着。
莫惜朝却苦恼的拍了拍额头,叹息着对白相如道:“咱们这位至尊还真是出人意表,这该不是知安的安排吧?”
白相如开心的笑着,抚摸着自己花白的胡须:“三公子没提过这事,应该不是的。再说至尊又不是傀儡,少年人出人意表也是常理,这又有什么打紧?”
莫惜朝摇头道:“润物无声,一切都在别人反应不过来的时候进行才是正理,这个时候大明大放的讲出来,让对手知道下一步棋当如何布子,提防起来,似乎有些不妥当。”
白相如道:“左督主,你的阴暗心思太重了。事无不可对人言,天下至尊,当行堂堂正正之师,若一切都在暗地里进行,那便与小人何异?”
他这个时候自然是十分开心的,早些年撰写《江湖春典》时他便已经将大商积弊写的清楚明白,这也是他一生最大的抱负。在今日,这位“魔秀才”才终于看到了前方光明的坦途。
莫惜朝听得此言,略有恍然,然后呵呵笑着对白相如拱手一礼,感谢他的指点。
……
“圣上此翻言论,林相觉得如何?”
赵继善微笑着问旁边的林惟中,丝毫没有因为赵家因为自己儿子的事情将要灭顶而感到担忧。甚至隐隐的,目光亮如星辰。
林惟中淡定的敲了敲椅子扶手,言道:“虽于礼不合,但却聚天下百姓人心于一体,我大商中兴可期。若真的沉出革新,当今或可称‘千古一帝’也尝不可。”
赵继善呵呵笑道:“古往今来,称‘千古一帝’者多了,秦皇汉武,唐宗宋祖,我大商高皇帝圣天子,哪一个不是‘千古一帝’?林相这话说得有些敷衍了。”
“这话说的,呵呵……”旁边的孔立清带着耻笑的口吻问道:“赵相,当今这场大典过后,首先便会拿赵相开刀的,你竟然还在关心林相爷敷不敷衍?本相倒是好奇的紧,赵相为何如此淡定?”
赵继善呵的笑了一声:“若当今真能革除积弊,用我赵家满门殉葬又有何不可?老夫是先帝养出来的一条狗,专为针对你苏林党而来,然则先帝生前所挂念者,无外乎党争,世家,勋贵,豪强这些事情而已。”
他刚说到这里,林惟中那张苍老的手轻轻的拍在了他的手背上,摇摇头笑着道:“继善又何必与这小辈一般见识。”
赵继善笑着道:“林相啊,老夫并非是在置气,只是大限至,有些话应该说明白了。林相能否让赵某说完?”
林惟中叹了口气,似乎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显得有些无奈,却也并未阻止。
“先帝的心思,老夫自然是知道的,先帝将老夫抬举起来的目的,老夫自然也是明白的。这些年来,别人都将老夫当做一条疯狗……呵,却也不错,老夫便是先帝放出来的疯狗,就是为了咬住苏林。”
“党争之事,先帝无力改变,所以只能将老夫放出来与苏林对咬。帝王之术,林相应该是明白的,然则先帝虽将老夫当狗,老夫却甘之如饴,因为老夫与先帝是一样的想法。咬死苏林,北堂无根无木,散去也是应有这意,老夫一死,大商短期内便不会再有党争。”
“先帝才好放手施为,润物细无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