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云川听得有些神了,不错,这正是他从小就要的生活,所以他爱上酒,爱上美人,视钱财如粪土,尊崇自由和洒脱为生活方式。
燕青却忽然将想入非非的徐云川摇得清醒,他劝道:“可不要让自己放纵得太过火,自由不过是一种态度,千万不要将其当做毕生的追求啊!”
“为何?”徐云川的脸似酒红,他饮这自由的思想都如痴如醉了。
“因为你还没有那个本事。”
燕青这话说得很直白,很伤人,但却正确得很。本事,的确是一个人生的坎儿。
“哼,你就有本事了?”徐云川不服道。
“我也没本事,所以你方才问我,还会不会回去做城主,我现在就回答你:有本事的人做浪子,没本事的人才会做城主;前者处江湖之远亦能全身而退,后者居庙堂之高却高处不胜寒,前者活得逍遥,后者过得寂寥……”
“那你为什么还要去做城主?难道不也是为了君临天下的权利么?”
燕青咬着牙,从五岁开始,整整十九年的日夜煎熬,他无一不在思考这个问题,直至现在他也只能敷衍一句:
“只为了争一口气!”
徐云川长叹一声,倒头躺在大石坝上,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道:“争什么气嘛,现在争了太多气,等以后咽都咽不下气咯……”
燕青不辩也不摇头,他也缓缓地躺在了大石上,这么一放松,全身上下每一处不似刀割得疼,争气么?争来了一生伤痛。
“那你呢?你以后咋打算的?”他问徐云川。
“我?”徐云川啧了啧嘴,喃喃道:“窑子里头那些大姑娘都还在寒口镇等老子接济呢……哎呀,那自然是玩笑话啦,我哪儿受得起那群姑娘的折磨,嘿嘿嘿……”
他说了大半天也听不出个所以然来,燕青终是指着那高升的太阳道:“你到底何去何从?这朝阳已挂起,咱是时候分道扬镳了。”
徐云川挤眉弄眼,道:“你这么快就要走了么?你身上的伤得找个地儿好好治治才行,而且小公子他——”
“我绝不可能再折回寒口镇。”他一口回绝道,现在已过正月十五,算上日子也到了诸葛三生回城的日子,宋正的书信一定是送到了,那自己必须在春风三月之前先去凤凰城,再回白云城,时间紧迫得很,自己不是不愿做个浪子游侠,这就是所谓的无可奈何——忙!
徐云川不耐烦道:“罢了罢了,老子就随你走一遭凤凰城,反正前边儿也有镇子可以治病……”
“你随着我,就不怕又惹来生死危机?”
“老子欠你好几条命了,要还清再说!再说了,那凤凰城老子早就想去看看了,听说里头是女人当权,唉……不瞒你说,老子这辈子最大的愿望便是吃软饭!……”
朝阳初升,是在春雨里袭过的,日光柔情脉脉,一马平川的平原如烟沙般朦胧,画面中的是,三个人,一人背一人,一人扶一人,步入烟沙,天卷西风,风吹云烟,烟埋没了人,人不见,只剩过往云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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