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定之沉默不语,陷入沉思,林茵茵心中焦急却也不好打扰,书房之内顿时安静的出奇。
“哎......”良久之后,刘定之一声叹息,摇了摇头,心中似有难言之隐。
林茵茵瞅准时机问道:“阁老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
刘定之摆了摆手回道:“少侠有所不知,我虽大臣,可近几年来皇上独宠宦官,致使朝纲大乱,其中最具代表的便是西厂的厂公汪直,此人仗着皇帝的恩宠胡作非为,在朝中排除异己,结党营私,大臣们都是敢怒而不敢言。”
“汪直?又是他?”
茵茵暗忖,这是最近这段时日以来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起初,在临行前,若仙就曾千叮万嘱进京之后要提防此人,如今又闻刘定之提起,看来此人真不能小觑。
“朝堂之上难道就没有人能制衡他?任由他胡作非为?”
刘定之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几分苦涩:“朝堂之上,也就是老夫拼着这把老骨头在与他对抗。”
刘定之身为内阁大臣又身兼翰林学士,不仅自己在朝中地位举足轻重,而且他的门生都在朝廷中担任要职,大将军朱勇便是刘阁老的得意门生,也正因为如此,汪直才对刘定之有所忌惮,不敢除之而后快。
“既是如此,阁老为何还要如此惆怅呢?”林茵茵不解道。
刘定之缓缓侧过身子,拿起书桌上的笔杆,在纸上龙飞凤舞的写下一个“忍”字
林茵茵看了奇道:“阁老,这是何意?”
“林少侠,倘若老夫将此事直接上报朝廷,皇上必定龙颜大怒,要求彻查到底,这样一来隐在朝中的乱党也会有所防备,更何况老夫年事已高,江湖之事向来交由西厂和锦衣卫一并处理,倘若他们与逆贼本就互相勾结,毁灭证据再反咬一口,岂不更加坏事?到时就算老夫想帮你们恐怕也是有心无力。”
茵茵听后,也觉有理,之前考虑尚浅,未曾周到,只想着借朝廷的手来对付玄阴宗,好趁乱救出关在青峰庄的江湖人士,如今听了刘定之一席话,心中一阵发寒。
“那阁老有何主意?”
刘定之思忖半晌,道:“我看不如这样,此事暂且不报,以免打草惊蛇。”
“阁老,这......”
“少侠不必担心,过几日便是亡妻的忌日,届时我便以此为由禀明皇上,容他允许我前往寒山寺请愿,姑苏驻军太守曾是我的门生,到了姑苏我们可请他派兵相助,等到时人赃并获,他们也就拿我们没办法了”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刘定之想的面面俱到,既可以巧妙的避开对方的耳目,蒙蔽对方,又可以掌握主动权,的确要高明的多。
“多谢刘阁老!”林茵茵感激道
刘定之点了点头,眼神中充满了赞许,称赞道:“侠之大者,心怀天下,不惧生死,少侠年纪轻轻便能做到如此,可真是后生可畏!”
“阁老谬赞,实不敢当!”
几番交谈之后,刘定之对眼前的少年甚为满意,不知何故,心中竟起了收为义子的念头,只是相处不长,刘定之终究没有开口。
“事不宜迟,老夫这就进宫面圣,少侠就留在此处稍作休整如何?”
“听从阁老安排......”
林茵茵和刘定之先后出了书房,何总管领着一众家仆早已在外等候。
刘定之见了姓何的老者,向他吩咐道:“何福,我有事进宫一趟,这位小友是我的上宾,你要好好招待!”
“是,老爷!”
原来老者名叫何福,是尚书府的大管家,已跟随刘定之近三十年了,平日里尚书府大大小小的事物都由他亲自过问,甚合刘定之心意。
何福走到林茵茵身边,笑眯眯的躬身道:“林少侠,这边请!”
何福将林茵茵带至一处雅苑,只见苑内花木丛生,怪石嶙峋,一汪清泉从石壁流下,汇入小池之中,当真清雅闲逸。
“林公子,暂且在此落脚,如有什么需要直接吩咐下人即可!”
何福与林茵茵稍作介绍,又向下人们吩咐了几句后便独自离开了.......
夕阳西下,落下一片红霞,刘定之直到暮色交替方才从宫中回来,回到府上,便命人第一时间将林茵茵请到后衙。
今日面圣,进展顺利,宪宗已经准奏刘定之前往姑苏寒山寺请愿,并加派一队御林军沿途保护刘定之的安全,期间汪直虽有疑惑,但每年这个时候,刘定之都会去不同的寺庙烧香请愿,因此也没有过多怀疑。
“刘阁老,进展如何”林茵茵忙问道
“一切顺利!”
林茵茵听后大为惊喜,连连道谢。
“只是我还有一事需林少侠委屈一下!”
茵茵爽快道:“何事,阁老但说无妨!”
刘定之思忖片刻,郑重道:“西厂耳目众多,今日朝堂之上汪直虽没有怀疑什么,但此人心思缜密,生性多疑,不得不防。”
“阁老要我怎么做?”茵茵疑惑道。
刘定之笑道:“倒也简单,你明日只需换上御林军的衣服混在其中,与我一起出城即可。”
对于刘定之,汪直虽有忌惮,但还是经常派人监视,今日朝中面圣,对于寒山寺请愿,汪直虽无怀疑,但按照他的行事作风必然会派出耳目刺探,倘若被他发现林茵茵的踪迹难免会勾起汪直的怀疑。
茵茵只是心中稍作犹豫,随即立刻点头答应了下来。
翌日清晨,旭日东升,刘定之起身梳洗完毕后便来到大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