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抚过山岗上的老树、枯草,沙沙作响。
刘辩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眼神疑惑。他松了结成手印的手指,小心翼翼的站了起来,来回走了几步,放松一下久坐发麻的腿脚。两个近卫郎中见了,刚想走过来侍候,刘辩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郎中互相看了看,拱手隐去。
刘辩转过头,看了看西北方向的山峦,有些出神。
被冻醒的荀攸走了过来,见刘辩这般模样,不禁有些诧异。陉山是嵩山的南麓余脉,并不高大,也谈不上险峻。如今正是初春季节,山上的树木虽多,却枝叶稀疏,风景也很一般。更何况夜间一片漆黑,刘辩眼力再好,恐怕也看不出什么吧。
“陛下?”
刘辩回头看了荀攸一眼,笑了:“冻醒了?”
荀攸无声的笑了笑,将刘辩的大氅抖开,走到刘辩身后,披在刘辩身上。他身体虽然不错,毕竟是文人,不能和那些士卒相比。露宿野外对他来说是一个严峻的挑战。即使刘辩将自己的大氅盖在他的身上,他还是被夜寒冻醒了。“没什么,只是睡不着。”荀攸掩饰道:“我想不通戏志才的计划。”
“想不通,就不要想了。一切谋划,最后还要靠真刀真枪的厮杀来决定胜负。”刘辩指了指远处的山巅:“那上面有什么?”
“什么?”
“我刚才静坐。心有所动,那山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就像……”刘辩将大氅系紧,耸了耸肩:“就像是母马召唤幼驹。”
荀攸眉毛一挑。眼神突然亮了起来,声音也有些颤抖:“陛下,当真?”
“当然了,我骗你干什么。”刘辩回过头,见荀攸的脸色有异,不免有些意外:“公达,你这是……”
荀攸有些失态。眼中露出抵制不住的狂喜:“陛下,山上有子产墓。”
“子产墓?就是那位郑国贤人?”
“正是。”
“这么说。我是驻兵于此,惊动了这位贤人?”刘辩叹了一声:“那我是不是应该去祭拜一下?”
“非也,非也。”荀攸连声说道:“此地乃兵家必争之地,驻兵于此的人不知凡几。尚未听说有人夜梦子产的。据臣所知,陛下是第一人。这不是凶兆,这是吉兆啊。”“公达。有没有兴趣夜游一番?”
“好啊,好啊。”荀攸连声答应。
……
子产墓就在陉山山顶,高不过三丈。广不足二十步,看起来很普通。汉人重孝,崇尚厚葬,墓室也崇尚宽大奢华。子产墓显然比较寒酸,除了墓东的子产庙之外,几乎看不出这里埋葬着一位曾经显赫一时的大政治家。
更让刘辩意外的是。子产墓的墓门大开。
“这是子产示意墓中无珍宝之意。”荀攸解释道:“这也是子产墓几百年而无人盗掘的原因。”
刘辩点了点头。这么说来,子产的确够聪明的。古人盗墓成风。连皇帝守备森严的墓都不放过,更何况这种没有守卫的墓。读书人也许敬重子产,也不差这几个钱,普通老百姓才管不了那么多,饿得要死的时候,有谁会在乎子产是个贤人。
刘辩在墓前行了礼,眉头却依然不解。
“不对,我感应到的不是这里。”刘辩闭上了眼睛,屏息凝神片刻,转了半个圈,伸手指向子产庙:“应该是那里,距离……百步左右。”
荀攸张大了嘴巴,半晌才说道:“陛下,你确定?”
“当然。”刘辩睁开了眼睛:“那里有什么?”
荀攸咽了口唾沫,声音有些干涩:“有陈寔墓。”
“陈寔?颍川四长之一的陈寔?”
“当然,除了这位德星,还有谁敢和子产并葬。”荀攸恢复了平静,领着刘辩向东坡走去。走了大概一百二十步左右,刘辩看到了一座比子产墓大得多的墓。
郎中们举起火把,照亮了墓碑,正是陈寔的墓碑无疑。
“陈家原来在这里啊。”
“不,陈家不在这里。”荀攸摇摇头:“陈家在许县,离此约三十余里。这里是长社县境。”
刘辩大惑不解。汉人很讲究祖坟,哪怕是死在外地,也要回乡安葬。陈家在许县,陈寔的墓却在长社县,相隔三十余里,这未免有些诡异。难道陈家的祖坟在这里?可是放眼看去,没有多少坟墓啊。
对刘辩的疑惑,荀攸并不意外。事实上,他也过这样的疑问,只是一直没有找到答案而已。
“陛下,你肯定是这里?”荀攸有些失望。毕竟陈寔的德望再高,也不能和子产相提并论。如果是子产,那他就有相当的把握说刘辩不是荀彧担心的恶龙,否则子产这样的贤人怎么会和他产生感应。
“是这里。”刘辩绕着陈寔墓走了一圈,最后又在墓碑前停了下来。他欠身向墓碑行礼,按照儒家礼节,身如磬折,久久没有起身。见刘辩迟迟没有收礼,荀攸便出声相劝:“陛下如此礼敬陈太丘,也算是够了。”
刘辩站直了身子,转过头,看着荀攸,眼神有些怪异:“公达,我……我有种奇怪的感觉。”
纵使荀攸相信鬼神之说,也尊敬陈寔,听到刘辩这句话,也觉得夜风有些凉,不禁打了个寒颤,声音也有些抖:“什么奇怪的感觉?”
“这里……有一个东西,也许是属于我的,也许是……陈太丘要送给我的。”
荀攸看看四周,大惊失色:“陛下,你不会是想……”
刘辩一愣,突然明白了荀攸的意思,不禁笑了起来:“公达,你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