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诏书还没有用玺,士卒还没有集结,袁家就知道了消息。”刘辩将没有尚未用玺的诏书丢在卢植的面前,轻笑一声:“袁绍、袁术跑了,卢卿,你说,他们是去游历呢,还是去干什么?”卢植脸涨得通红,无言以对。
刘辩没有再让他难堪,卢植的脾气也许刚直,和袁家也有瓜葛,但是他忠于朝廷,这一点毋庸置疑。他反对抓捕袁氏,也是出于防止操之过急,激起事变,并不是因为他心向袁家。现在袁绍兄弟出奔,事情已经明朗化,他也不会再那么固执了。
“南军,北军,西园八校,必须立刻掌握在朕的手中。”刘辩声音不是很响,但是态度很坚决,不容置疑:“即日起,杨卿任虎贲中郎将,掌管南军。卢卿任北军中侯,掌管北军。西园八校化整为零,分别归入北军五校和凉州军、并州军,并从中挑选一部分人进驻玄武门。这件事,以卢卿为主,杨卿为辅。”
“唯!”卢植和杨彪躬身领命。
“整顿禁军的任务交给卢杨二位,洛阳周边的战事,太尉多多费心。”刘辩把目光转向董卓:“太尉久经沙场,身经百战,经验丰富,作战的事,毋须朕操心。可是有一件事,朕要提醒太尉。”董卓连忙低下头。如愿以偿的做了太尉,又要主持即将到来的大战,董卓精神抖擞,斗志昂扬。
“洛阳,是大汉的国都,洛阳周边的百姓,都是朕的子民。西凉士卒在边关与异族作战惯了,杀心太重,可以理解。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不能再肆意无度。太尉要约束手下,勿犯国法。否则,到时候立功而受戮,既伤了士卒之心,又损太尉声誉。”
董卓一头冷汗。他明白了刘辩的意思,如果西凉士卒杀了无辜百姓,那可不是他董卓被人骂的事,弄不好刘辩要砍他首级。今天刘辩在这里说了这句话,卢植、杨彪可就看着他了。出了事,责任全是他的,与刘辩无关。
“袁家门生故吏遍天下,但是我相信,大汉四百年的江山,不会那么容易倾覆,必然还有不少人心向大汉,愿意与大汉而战。”刘辩接着说道:“诸卿,朕希望你们能多多举荐人才。”他顿了顿,又笑了一声:“不管他们与袁家什么关系,只要他们愿意为朝廷效力,朕举双手欢迎。实在不愿意来,想跟着袁家再立新朝,鸡犬升天的,嘿嘿……那他们就自求多福吧。”卢植等人打了个寒颤,听出了浓浓的杀意,却不好多说。要跟着袁家立新朝,那自然是叛逆,天子要杀他们全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不过,贾诩却听出了另外一层意思。刘辩显然相信他能够平定袁家的叛乱,那些跟着袁家叛乱的人,的确应该自求多福。
“好了,诸卿去做事吧。”刘辩挥了挥袖子:“朕要想想,怎么和袁太傅谈谈心,好让他走得安心,走得绝望。”
卢植听了,一股寒意直冲后脑。
……
卢植、董卓等人一出殿门,刘辩就垮了下来。他顺手将焦尾琴推在一旁,以手支额,冷汗涔涔。
他不是怕袁绍,而是面对历史,他感到很无力。
穿越千年而来,他现在拥有龙卵,有《黄帝十二形》,有张角的《太平经》和九节杖,现在又从蔡邕那里得到了能够明悟命格的《广陵散》,可是,他还是无法阻止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
他有龙卵,可是不知道能不能孵化。
他有《黄帝十二形》,有《太平经》和九节杖,还有藏兵阁里历代收藏的神兵,可是他不会用。
他有能明悟命格的《广陵散》,却没有时间,更不知道有没有那个天赋。父子兄弟,他好象是最烂的那个人。琴棋书画,不懂;天子威仪,没有;真龙命格……哈哈,真幽默。
董卓没有祸乱洛阳,但是袁绍依然逃走了。如果不出意外,想必用不了多少,山东的十八路诸侯就会起兵。只不过,这次不是讨董,而是讨汉,讨他刘辩。
接下来呢?自己是不是还会死,吕布是不是还会和王允一起刺董,天下是不是还要四分五裂,军阀割据?
似乎……不可避免。
蔡琰接过焦尾,轻拨了两下,弹奏了起来。与刘辩的噪音相比,蔡琰的琴声如同天赖,可是刘辩听了,心里却不仅没有一丝空灵,反而堵得慌。他摆了摆手:
“别弹了,朕不能止息,快窒息了。”
说完,他拂袖而起,耷拉着脑袋,像只斗败的公鸡,走了出去。
蔡琰一怔,讪讪的收回手。唐瑛和万年公主互相看了一眼,心情也非常沉重。唐瑛起身,“我去看看。”追了上去。
万年公主犹豫片刻,叹了一口气,对蔡琰强笑道:“陛下心情不好,你就先回去休息吧。”
“喏。”蔡琰应了一声,抱着琴走了。
万年公主又坐了片刻,也站了起来,问清了天子的去向,跟了上去。
……
站在濯龙园的凉亭上,听着哗哗的水声,刘辩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懒得去想,只想这么安静的坐着,一直坐到生命的终点来临。
大不了再死一回嘛,老子又不是没死过。如果运气好的话,也许还能穿回去。刘辩百无聊赖的自我安慰道。
有脚步声传来,刘辩却不想起身。直到万年公主站在他的身后,四处张望了一下,诧异的问道:“唐妃呢?”
“阿英?”刘辩也茫然的四处看了看,“没看到她啊。”
“她明明说过来陪陛下的。”万年公主黛眉轻挑,偷眼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