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嵩、朱儁都是大臣,他们愿意陪刘辩赌一赌,当然不是出于好赌的天性,而是他们知道,这的确就是一场赌局,赌就是刘辩能不能在袁绍分兵之前解决河东的战事。董卓西进,派女婿中郎将牛辅统一万步骑攻击河东的白波军,双方交战多次,牛辅不仅没能击败白波军,反而中了对方的埋伏,吃了大亏,现在已经退守闻喜。
一旦闻喜失守,白波军就可以冲出山地,进入京畿,不仅能切断长安、洛阳的联系,还能夺走盐铁。安邑有盐池,在朝廷失去了山东之后,安邑的盐泽是主要的食盐来源。安邑还有铁,同样是不可或缺的战略资源。白波军之所以配合袁绍出击,很可能就是看中了这两项资源。
不管怎么说,朝廷都不能放弃河东。
牛辅战事不利,董卓却无法支援。十二月末,韩遂、马腾率羌人十余万杀入关中,直逼长安,董卓正率军于茂陵一带阻击,根本脱不开身。刘辩要亲自率精锐骑兵驰援牛辅,解河东之围,也是迫于无奈。如果在刘辩率领骑兵离开的时候,袁绍分路进击,皇甫嵩、朱儁限于兵力,又没有能快速行动的骑兵,很难确保洛阳的安全。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只能寄希望于袁绍的迟缓,希望刘辩能赌嬴。而皇甫嵩也不得不重为冯妇,当起统兵的重任。
安排妥当之后,刘辩带着一万步骑离开了荥阳,火速赶往河东。两天后,他赶到了洛阳,驻兵平乐观。镇守洛阳的阎忠第一时间赶来拜见,一看到大步走进来的刘辩,阎忠就赞了一声:“陛下修行有成,可喜可贺。”
刘辩莫名其妙。他可没觉得自己在修行上有什么进展,张绣突破了,吕布打爽了,他除了有了点信心之外,好象没有看到任何实质性的变化。不过他也没有和阎忠讨论这个问题,阎忠觉得他修习有进展,对他更有信心,他求之不得。
“河东有什么最新消息?”
“牛辅又败了一阵,已经退守安邑。”阎忠眉头微皱,一边拿过一份军报递给刘辩,一边说道:“黑山贼好像也去了河东,牛辅兵力不足,抵抗不住。”“黑山贼?”刘辩眉心紧皱:“张燕?”
“不是张燕,是杨凤。”阎忠沉吟片刻:“不过,以臣看来,最麻烦的倒不是黑山军,而是这伙黄巾余孽的用兵能力有了明显的改进。”
刘辩心头一动,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起来:“你是说,有高人在指点他们?”
阎忠点了点头:“黄巾军作战,一向有勇无谋,只知道仗着人多一哄而上。与普通的郡兵对阵,他们固然可以秋风扫落叶,可是遇到强劲的对手,他们也很容易崩溃。这就是当年百万黄巾溃败的原因。可是这一次不同了,他们居然斗起了智,一路撤退,把牛辅诱进了山谷予以伏击。”
刘辩明白了,阎忠的提醒很重要。如果有高人在背后指点黄巾军,黄巾军的战力很可能会提升一个很大的台阶。牛辅吃亏,可能就吃在这一点上。然而阎忠说这些,远不是让刘辩小心一点这么简单,这背后的危险更大。
黄巾当初为什么败?因为他们攻击世家豪强的庄园,引起了各地世家豪强的反击,他们空有一身蛮力,却没有真正会用兵的大脑来指挥。他们凭仗的只是张角的个人魅力。当张角战死之后,黄巾就成了一盘散沙,很快被皇甫嵩击败。
现在,他们和世家豪强化敌为友,联起手来,又岂是战力增强这么简单?要么是黄巾军接受了教训,吸引那些仕进无门的知识分子,走正规化的道路,继续战斗,要么他们和袁绍达成了某种协议,统一行动。
考虑到当前的形势,后一种可能更大,也更危险。因为这意识着并州有可能被袁绍蚕食。袁绍甚至不用动一兵一卒,只派几个智谋之士指导黄巾军,就能将并州从朝廷的版图上割走,进一步挤压朝廷的生存空间,还得到了数万精锐和近百万人口。
刘辩眯起了眼睛,半晌没有说话。
……
蔡邕大惊失色:“陛下自创了鼓曲,能够助人明悟命格?”
蔡琰点了点头,低下了头,避开了蔡邕的目光。蔡邕眉梢一跳:“你想帮他?”
“不是女儿想帮他。”蔡琰连忙分辩道:“这真是他自己悟出来的。”
蔡邕打量着蔡琰,欲言又止。过了片刻,他重新拿过蔡琰带回来的曲谱看了起来,手指在案上轻轻的敲击着。过了片刻,他长叹一声:“莫非这才是真正的天意?”
蔡琰不解的看着蔡邕。
“阿琰,你没觉得这只鼓曲和鼓曲有几分相似吗?”
蔡琰愣了片刻:“鼓曲不是早就失传了吗?”
蔡邕迟疑了片刻:“鼓曲原谱是失传了,但是鼓曲乃是战阵之曲,在后世的鼓吹中仍有部分遗韵,只是经过了一些改造而已。相比之下,传入蛮夷的战舞鼓乐中保留了更多的原韵。板楯蛮的巴渝舞就是其中之一。”
蔡琰恍然大悟。鼓吹是军乐,她根据刘辩提供的节奏编这支鼓曲的时候,就有意无意的借用了很多鼓吹的节奏,没想到鼓吹中居然有鼓曲的遗迹,机缘巧合之下,她复原了部分鼓曲的面目,促成了张绣明悟命格,破境成功。
“女儿不是有意的。”蔡琰吐了吐舌头,一缩脖子,怯怯的说道。
蔡邕瞪了她一眼,想责备她,又不忍心。他知道他在这个局中所起的作用太过阴毒,将来必遭天谴。把女儿牵涉其中,非他所愿。更何况,蔡琰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