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竖是为祖母冲喜的,再等就没意思了。再说,梁家那样可恶,何必给他们脸面?”李攸见母亲已经意动,便多加一把火,“母亲一直想抬举曼如,可惜我不爱她那样儿的,如今不正是好机会?二哥也挺喜欢她,从前还问我讨过她呢,只是我没答应。由此可见,二哥得了曼如,必会宠她的。曼如年纪也不小了,又长得这般容貌,再耽搁下去,就怕她生了不好的心思,没得叫人生气!”
他这话其实是指曼如有可能会使手段爬上自己的床,但安氏一听,便不由自主地想起侯爷曾说过曼如美貌的事来,顿时觉得吞了只苍蝇般黑了脸:“既然老二喜欢,我便寻机会抬举了曼如吧!省得你父亲总说我不够慈爱呢!”
李攸心满意足地笑了,又撒了一会儿娇,才告辞而去。安氏吩咐婆子丫头送他回院,还嘱咐道:“今儿晚了,别再到外书房去,免得过了病气。”
李攸笑道:“周哥哥如今在家呢,并了怎会在外书房?母亲放心。”
安氏嗔了他一眼:“原先还罢了,如今他是这么个境况,即便没有病,你也别去见他了!”
李攸脚下一顿,只觉得心里被针刺了一下似的,回头笑笑,便低头走了。
走到半路,李攸把跟着的人都赶走了,收了笑容,慢慢地沿着小路走着,只觉得心里累得慌。
为什么对待亲生母亲,都要使尽心机呢?但凡母亲能安份一些,别那么固执要强,或是在作决定前多为他这个儿子的处境着想,他也能轻松一点。
现在事态还不算太严重,父亲……目前的精力都在朝堂上,最近范家舅舅似乎在谋求原本属于霍家的南洋船队的经营权,并劝说父亲从旁协助,父亲连周家的案子也没空多加关注了,对母亲纵容下人闯下的祸,应该只是生气而已。除非李氏族长亲自开口,不然父亲是不会对母亲做什么的。趁这个机会,要想办法多劝劝母亲,让她远离安四奎那种小人,再想办法弥补她做错的几件事,等到父亲有空关注家中内务时,事情早已平息下去了,也不至于造成什么严重后果。
想到这里,他又叹了几口气。那是他的生身母亲,他不好说什么,但有这样的例子在前,他清楚地认识到,将来的妻子人选一定要谨慎,若不能足够聪明能干,至少也要是个贤慧安份不会给自己制造麻烦的女子。
本来霍家表妹是个好人选,除了稍有些冷淡和左性外,其他都好。家务上也通,只可惜落花有意……
不行,母亲对未来儿媳的要求想必有自己的想法,他不大信得过她的眼光,还是要事先找人去打听京中差不多人家的适龄女儿的情况,以防万一——等祖母病愈后,请她老人家做主最稳妥不过了,否则,等母亲看好了人选,自己想要反对就费事了。
母亲这样的性子,明明最是固执自负的,为什么那曼如就每次都能说服她呢?那丫头也不是什么聪明人,不过是贯会做小伏低,又会顺着母亲的心意说好话罢了。这回春瑛扯上她,想必是那次失火事发了,照理说,母亲既然打了她板子,就没理由会轻易饶了她呀?
罢了,不管她用什么花言巧语说服了母亲,现在也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到了二哥手里,任她在狡猾也是无用的。二哥只种美色ròu_yù,未必真的对曼如很有兴趣,若她不是自己的丫头,他大概只是嘴上挑播几句,回头仍就忘了。即便是二嫂这样的美人,他也就是当面哄哄,背地里还不是抱怨个不停?
李攸不担心曼如得宠后,会背叛自己母子反助二哥一臂之力,且不说二嫂是个眼里揉不下沙子的,二哥那人,只要让他知道当年被赶到山上,有曼如出的一分力,他便绝不会让她好过!
李攸暗忖,若曼如能乖乖为母亲和他所用,他倒还能仁慈地放她一马。等母亲宣布消息后,派人去“提点”她一下好了,免得她不甘心,闹出什么事来。
想着想着,他已经回到了浣花轩,立下带着小丫头侍候他脱了外衣,换上家常衣裳,胭脂去了铺床。李攸走到桌边拿起一本书翻看,不经意地问:“我不在家时,外头可有人来传话?”
立夏忙道:“差点忘了,有个婆子捎了点染的口信来,说是明日出门的人已找到了,另外,药也送到了。是谁病了么?”
李攸手上一顿,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第二天一早,他给祖母和父母请过安,便转道去了花园,穿过树林后的角门往周念家来。枣树下,三清正用泥炉熬药,满院尽是阵阵药香。
三清抬头见了他,又无言地低下头去。李攸心里发沉,问:“他可好些了?”三清点点头,又摇了摇头:“累,没精神。”
李攸暗叹一声,推门而入,只见周念躺在床上,盯着帐顶发呆,脸热发着发白。他见状不由得鼻子发酸:“事情还未到绝境,你何必如此?”
周念还还转过头望他,淡淡一笑,撑起上身,李攸忙过去扶他坐起来。
坐稳了,周念才道:“罢了,世间之事,原不可强求,得之,我幸,不得,我命。我如今好歹能光明正大地走在路上,比从前已强了许多。”
李攸听他说淂豁达,眉间的郁色反倒深了,便劝道:“原是梁太师当了缩头乌龟,刘戚两家得意,恪王不甘寂寞,才跳出来闹事的。只因他拿了一个孝字来压圣上,圣上才奈何不了他。等他坏了事,谁还会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