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瑛皱皱眉,总觉得这话有些不对劲:“虽说如此,你也要好好保重自己才是。身体健康最重要了,功名家业什么的,能做到就做,不能做到,也别太过失望。你父母泉下有知,也更希望你能过得平安快活吧?”
周念猛然回头看她,怔了怔,忽然扭头背对着她,不知道是怎么了。春瑛正奇怪呢,便听到三清问自己:“小春……妹子,听说……你订了亲?是……真的么?是哪一家?”
春瑛笑道:“那人姓胡,你不认得。三清大哥,你也要跟着周少爷搬走吧?以后不能常见面了,要多保重呀!”
三清低了头,模模糊糊地应了声,又抬头看了看春瑛,不知为何泄了气,便搬起一个大箱子,扭头往马车方向走了。
春瑛觉得更古怪了,便听到周念轻声道:“那位胡公子……是个好人……”她脸红了红,低头笑道:“周少爷认得他?其实他有时候很坏的,不过对我是很好。”忽然惊觉时间不早了,忙道:“周少爷,我得走了,你要多保重呀,多注意身体。”说罢便转身走了,也不用再上马车,直接跟陶车夫打了声招呼,便往十儿家的方向走。
周念望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低头回转院中,却看到表弟叶滨城靠在院门上,正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自己。他面无表情地越过对方往前走,冷不防听到一句耳语:“瞧着表哥这多情的模样,不如跟三少爷说一声,讨了那姑娘来做小就是了。”
周念脚下一顿,猛然回头,伸手拽住了叶滨城的衣领。
叶滨城吓了一大跳:“你、你这是做什么?!”
周念紧紧抓着他的领子,两眼瞪着,半晌,才一把放开,淡淡一笑:“想来我真是太过纵容你们了,总想着你们是我仅剩的亲人,又在外头受了这么多年的苦,因此一心想叫你们过得好些,从不曾驳过你半句话,也不曾动过你一根手指头,没想到反叫你得了意,说话也失了分寸。”
“谁失了分寸?!”叶滨城不服气地一仰脖子,“难道你不该对我们好?!我呸!我们在崖州吃苦的时候,我娘和我大姊病重而死的时候,你正在京城里吃好喝好过舒服日子,如今我们兄妹不过是沾了你一点光,难道你还不乐意?!”
周念两眼直盯着他,冷冷地,却没说话。叶滨城被他盯得心慌,却又不甘心退却,仍旧扯着脖子:“怎么?难道我说得不对?!我哪里比你差了?凭什么我们兄妹要受那样的苦,你却……”
“哥哥!”叶秀贞慌忙从屋里奔出来,拦下兄长的话,“快别说了,多亏了表哥,咱们才能回到京城来。如今表哥还处处照应我们,你怎能说这样的话呢?!”
叶滨城撅撅嘴:“你就知道帮他说话!也不见人家念你的情!”叶秀贞两颊绯红,跺脚道:“哥哥!”
周念默默地走进屋,道:“周叔,周婶,你们先驾着马车将收拾好的东西送到新房子那边去吧,剩下的我会让三清收拾的。”
在屋里帮忙的,正是当年他母亲早早放出去的那名家人周临夏和他的妻子,多年来一直照管着那个小庄,直到数年前,才连系到小主人,如今自然是回来继续效力了。夫妻方才也听见表兄弟们的争执了,听到周念吩咐,便很有眼色地应了声,放下手中的活,洗了手,往门外走去。只是路过叶家兄妹身边时,那周临夏有些厌恶地扫了叶滨城一眼,方才出门上车。
三清关上了门,守在外头。叶滨城看着有几分心慌,强自瞪着大眼,质问周念:“你这是做什么?!”叶秀贞也一脸惴惴:“表哥,有话好好说,咱们……不是一家人么?”
“周家是周家,叶家是叶家,两家什么时候成了一家人?”周念坐在屋内的椅子上,抬眼望向两兄妹。
叶秀贞脸色一白,叶傧成黑了脸,冷笑道:“这是要跟咱们划清界限了?!我告诉你,没门!这是你欠我们的……”
“周家从来不曾欠了叶家!”周念盯着他们,毫不退缩--这一回,他真的不能再退了,“我自问也不曾对你们有过丝毫亏欠!即便当年你们年纪还小,不知道长辈们案情的来龙去脉,但这些年里,难道舅母就没提过?!你们住在庄上时,周叔也没提过么?!虽说我父亲,是因为牢记着为臣之道,为友之道,方才替舅舅上书辩解,阻止先帝的谬行,从而引祸上身,但一切事情的开始,是因为舅舅出言不慎!当时上书反对先帝废诸的臣工何止舅舅一人?可是最早被发落的就是他!这么算起来,反倒是叶家连累了周家!可我与你们相见至今,一句话也不曾提过,莫非你们以为我对此事毫无所知?!”
叶滨城的脸色重新转白,反倒有些心慌了:“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还要跟我们算账么?!要知道,我们可是……可是你唯一的亲人了!”
周念略微放缓了语气:“不错,正因为在我心里,你们是我仅剩的亲人了,因此我处处纵容你们,体谅你们小小年纪,就遭遇横祸,在那穷乡僻壤之地长大,吃了无数的苦,好不容易翻了案,又接回京城,如今我家也平反了,又比你们处境好些,只要是我能做到的,劲力去补偿你们。”
“那你摆出这副架子来,是想干什么?!”叶滨城的语气又重新硬起来,只是叶秀贞仍旧不安地扯着他的袖子,想要阻止他再说下去。
周念再度盯住他:“虽说我希望能补偿你们,但那不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