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遒在郑国成府中敲了一个大竹杠,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其实,他的举动,都在陆望的预料之中。不但郑国成书房中的那个纸卷,是由玄百里偷偷投放在花瓶中的,就连郝遒与郑国成的暗地交易,也在陆望的计划之内。
“大人,为什么这次要把郝遒卷进来?”贺怀远问道。
陆望吩咐玄百里把那份檄文手稿投进花瓶,本来可以直接抓捕郑国成。不过,他让玄百里还顺手牵羊,拿走了一些金银首饰。同时,玄百里故意弄出很大响动,把郑府都惊动了。
那些家丁发现了被盗的现场,便大呼小叫,情急之下前去京兆尹报案,结果给郑国成惹来这场祸事,让他雪上加霜。郑家不但失窃了一堆金银首饰,地窖中积攒多年的赃物还被郝遒硬生生抢走一半。
生性贪婪的郝遒借机敲诈,郑国成也只有割肉。他的檄文手稿被郝遒带走,也因为郝遒上门查案之后不了了之,便把此事暂时掩盖下去了。
如果没有这桩故意弄出来的盗窃案,郝遒也不会进入郑府,发现檄文手稿。所以,贺怀远对陆望这样的安排,很是不解。
陆望淡淡地说道,“郝遒倒是不可或缺的一个人呢。这次的事,有用得着他的地方。”
“他不是已经收了郑国成的贿赂了吗?既然如此,郝遒大概是不会去告发郑国成了。”贺怀远有些疑惑不解。
“哼!郝遒不去告发郑国成是正常的。他们都是饶士诠的人马,平时狼狈为奸,有了利益争斗,便互相撕咬。他看在钱的面子上,也不会自己生事,去告发郑国成。不过,他们的如意算盘都打错了。”
陆望如此有自信,贺怀远便知道他还留了后着。果然,陆望轻声说道,“在郝遒的那些手下中,有我们的人。”
此时,玄百里提着装满金银首饰的布袋,走了进来。他嘟着嘴问道,“这些东西怎么办啊?沉甸甸的,又不能吃不能喝,还不如油饼。”
这个小鬼倒也是有意思。一般人趋之若鹜的金银首饰,他却连正眼也懒得看一眼。在他的心里,这些东西,还不如香喷喷的大油饼可口诱人。
陆望笑着拍拍他的头,“这些东西,够你买上几千马车的油饼了。管够吃上一辈子。你却还看不上。一般人为了这些东西,都要打的头破血流。”
“他们打他们的,我吃我的。”玄百里满不在乎地撇撇嘴,“反正我不爱用别人的东西。就是能吃上十辈子,我也不想要郑家这些臭烘烘的东西。这都是造孽钱。”
“钱本身并没有好坏。区别只在于,谁在使用钱,钱用在什么地方。”陆望耐心地说道,“就比如这些金银首饰,是郑国成家里贪赃枉法换来的脏钱,他们还当成宝贝一样积攒在那里。如果用在那些需要帮助的人身上,这些钱就是有用的东西了。”
玄百里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我知道,师兄。你是最擅长化腐朽为神奇的。你说吧,这些东西,该怎么用?”
“换了钱,用在城里的育婴院吧。”陆望沉吟道,“这些东西,足够育婴院里的孩子用好一阵子了。”
京城的育婴院,是陆望暗中主持开办的。城里那些被人丢弃的婴儿,被陆望派人暗中收罗在一起,为这群可怜的孩子提供一个养护的场所。有许多婴儿,是因为先天有残疾,或是女婴被丢弃的。这样一来,育婴院里就有许多的残疾儿童和女童。
养育他们,需要许多开支。郑国成府中的不义之财,就是一阵及时雨,可以用于育婴院的建设。
玄百里听了,拍手大笑,“真是个好主意。我马上就去告诉宽叔。朝云姐姐是负责育婴院的,她知道了,一定开心死了。师兄,这回我又立功了,对吧?”
“对,立功了!”陆望挠了挠他的头发,说道,“这段时间,你要随时留意郝遒府里的动静。”
几天后的一个夜晚,郝遒搂着一个相好的粉头,在城中的醉花楼喝酒。身为京兆尹,醉花楼是他最常光顾“视察”的地方。他每次来了,还要摆出一副官员巡察的派头,美其名曰“体察民情”。
此时,他已经酒过半巡,兴致高涨。看着身边娇滴滴的粉头,郝遒一本正经地说道,“近来听说城中妇女奶水不足,本官很是忧心。身为京城的父母官,有这样的事,是本官照顾不周啊!”
粉头一听,眼睛滴溜溜地一转,便知道郝遒在耍什么花枪。她扭着身子,娇声叫道,“大人既然有如此担心,关心本城妇女,民女愿意主动献身,让大人查看一二。”
“嘿嘿嘿!”郝遒见这粉头如此识趣,一双爪子便搭上了她的胸脯。“那本官就要亲自考察一下。这也是对子民负责嘛。试想,如果妇女奶水不足,婴儿便得不到抚养,这可是攸关国家延续的大事啊!”
这个色胚如此义正词严,让粉头心里也颇为鄙夷他。堂堂京兆尹,也不过是如此货色!那粉头按住郝遒伸出的手,软语说道,“要奶水充足,也是得吃好喝好才行。”
郝遒会意,便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在粉头的胸口,调笑道,“这些够了吗?”
“够了!够了!”粉头欢天喜地,把那锭银子收入囊中,便任由郝遒拉开胸口的衣襟。郝遒正要俯下头,亲口验证奶水的“质量”,忽然门外响起了急切的拍门声,把粉头唬得差点从凳子上跌下来。
“狗东西!怎么这时候偏偏来坏事!”郝遒大为扫兴,朝着门口怒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