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前方传来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康安安的心才彻底安了下来。
她和其余六个学徒,还有两个军医挤在一辆马车上。
本来就不算大的马车上乘了八个人,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有,更别说躺在那儿美美的睡一觉了。
平坦的地方还好,到了不平坦的地方,马车摇晃的想要散了架,康安安觉得自己的内脏都要被人挤出来了,难受的很。
她蹙着眉,数着时间煎熬。
九度容的马车和军医的马车被夹在中央的位置,一旁有一列士兵小跑着跟随保护。
天色渐晚,九度容让军队原地驻扎休息,毕竟行了一天的路,大家都疲惫的很。
康安安同其他人一块跳下马车,她伸了个拦腰,放眼望去,身前身后黑压压的都是士兵。
有士兵开始生火做饭,有士兵去前方的河中打水。
九度容仅在马车刚停的时候下来看了看,随后又上了马车,再也见不到人影。
他不下车,正和康安安心意,她可是怕他认出自己,再将她押送回兰国。
“嘿,小安子,吃点吧!”,一个和她共乘一辆马车的学徒端着两碗清粥走了过来,将其中的一碗递给康安安。
“谢谢!”,康安安接过,看着脏乎乎的碗里黑乎乎的粥,咽了咽口水,无论如何也下不了口。
“我不饿,你喝吧!”,康安安又将粥碗递给那学徒。
“一人一碗,你真不喝?”,那学徒显然没想到自己做了件好事就白得一碗粥。
康安安冲他笑笑,摇了摇头。
那学徒被康安安笑的晃神,端起粥,盯着康安安将粥喝的一干二净。
夜渐深,康安安回到马车上,同车的人开始陆续回来,八个人依然很挤,但康安安架不住困意,歪着头沉沉睡去。
应该是半夜的时候,康安安被一阵喧嚣声惊醒,同时醒来的还有其余几人。
“军医和学徒赶紧下车!”,外面有人嚷嚷。
原来,不少士兵出现腹泻的症状,他们怀疑是晚上吃的饭食里被下了药。
“冤枉啊!相爷,各位弟兄,冤枉啊!”
“所有食材均由军医检查过,不可能中毒啊!”。
所有参与做饭的士兵,被反绑着手,跪在地上,每个人都拒不承认自己下了毒。
而作为饭前检查食材的军医则个个冷汗淋漓,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没有人认吗?那本相就将你们全杀了!”,九度容面无表情的开口,逐一扫过跪在地上的士兵。
话音刚落,求饶声更甚,康安安仔细的观察着他们,小声嘀咕,“不可能啊!”。
她本是无意识的随口一说,但怎能瞒得过听力极佳的九度容,九度容当即就将目光扫向她。
“你出来!”。
康安安一动不动,仍在皱眉思索,直至身旁的人撞了撞她,她才反应过来。
“相爷在喊你!”,是那个递给她粥喝的人。
康安安吓得身子一抖,慌忙出列,以额触地跪在地上,“属下,参见相爷!”。
“本相刚才听你说不可能,什么不可能?”,九度容声音严厉,和平日里判若两人。
“回相爷,属下觉得下药不可能!”,康安安拼力抑制住颤抖,心紧张的快要跃出嗓子眼。
“说!”。
“若说下毒,为何有人喝了两碗都不腹泻?”。
“谁?”。
“与我同乘的有一人连喝两碗却不见腹泻的症状!”。
“回相爷,正是属下!”,那学徒主动走了出来,说起喝两碗粥,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本来那碗粥是给小安子的,但他不饿,就被属下喝了!”。
“敢问相爷,是否所有的士兵都有腹泻症状?”,康安安想了一下,又问。
“并非全部,大约有三分之一的人出现腹泻的症状!”,九度容身边的一个副将替他回答。
“相爷,这些腹泻的人应该吃了其他的东西,请相爷明察!”,康安安听到副将所言,更加确定,不可能有人下毒。
“马副将,你带几名军医去查看一下,务必找出原因!”,九度容侧了头,命令道。
“是!”,马副将领命,挑出几位医术稍高的军医离开。
等了一会儿,马副将回来复命,说腹泻的人除了粥,没有吃任何东西。
“可还有剩余的粥?”,康安安蹙眉,显然这个结果不是九度容想要的。
“有!”,马副将命人端来一碗。
康安安看着那颜色发暗的粥,先是闻了闻,后俯下头喝了一口。
众人被她这个动作吓得够呛,唯有九度容满脸怒气,薄唇抿成直线,若非非常时刻,他定会上前摔了那碗。
其实康安安是至阴体质,什么毒对她来说都毫无用处。
康安安仔细在口中品了品,然后吐掉,神色一凝,一字一顿道,“里面有荠儿苋!”。
她懂医,跟着凤君冉的那段时日学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会中毒的植物,其中就有荠儿苋,这种植物和荠菜长得很像,有微毒,误食会导致腹泻。
“荠儿苋?”,不少人连听都没听过,甚至跟来的几个军医也一副不明所以然的样子。
“把熬粥的干菜给我拿来!”。
“快去!”。
康安安一包一包,仔细翻看了用布袋装成的干菜,发现其中几包的野菜里混着荠儿苋,大部分里面都没有。
问题迎刃而解,因为熬粥所用的野菜不同,造成有的人吃到了含有荠儿苋的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