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冉公子看你看的紧,老夫人很早前就让他带你回去,一直等啊等,从生病等到痊愈还不见人,这不,便让我来了。”梅嬷嬷答得随意,却是滴水不漏。
“小叔他每日早出晚归,有时连我都不常见到。”康安安敛眸,语气里含了些许失落,既做出解释,又转移了侧重面,可谓是心思巧妙。
果然,梅嬷嬷听她这般说,拍了拍康安安的手,劝道,“男人当以事业为重,家次之。”
闻言,康安安勾起一抹笑靥,“谢谢梅嬷嬷,我知道了。”
这般闲聊着,康安安感觉没多久便到凤府了。
因为请康安安回府是凤老夫人临时决定,也就无太多人知晓,连一向和她敌对的凤衍青都怕康安安回府一事夺了更多人的眼球,亦偃旗息鼓了,所以康安安下轿后,只有梅嬷嬷陪着,凤祈泽看都未看她一眼便策马离开,仿佛他就是纯粹去接她的,她安全到达,他任务便完成了。
康安安乖巧的搀扶着梅嬷嬷,心中多少有些忐忑,凤老夫人的心思,她实在是猜不透,或许真的只是想瞧瞧自己,并无它意,但那抹忐忑却依旧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梅嬷嬷似知晓康安安的心事,在两人到达凤老夫人所住的福馨苑时,拍了拍她的手,眼神中流露出的温柔和鼓励让康安安稍觉心安,毕竟,这府里,认可她的人屈指可数,梅嬷嬷能如此相待,她已经受宠若惊。
康安安随梅嬷嬷一同进了承佛堂。
凤老夫人信佛,这承佛堂便是为了她礼佛所建,门楣采用的是上好的阴沉木装钉,承佛堂三个大字则邀请丰国护国寺高僧题写,佛堂中央立着释迦牟尼的佛像,纯金打造,价值不菲。
平日里,承佛堂中的一切均由她亲自打理,仿佛如此,才彰显心诚。
两人进去的时候,凤老夫人正跪在佛堂前,双目微合,口中念念有词,手指不停的拨动着佛珠,噼里啪啦作响,并未因康安安和梅嬷嬷的出现而中断,反而比往常的跪拜用时更长。
梅嬷嬷立于一旁,静静的等待着,神色安详无一丝不耐,康安安见梅嬷嬷如此,亦跟着站立不动,这一站就是一个多小时,康安安甚至觉得这是凤老夫人故意所为,目的许是惩罚她不知好歹嫁于了小叔。
这般想着,康安安不禁抬眸看了一眼佛祖,此刻,哪怕在慈悲的佛祖面前,哪怕跪拜之人的心再虔诚,这种细微处的表现也能说明一切了吧。
康安安猜的没错,凤老夫人礼完佛之后的脸色并不太好看。
她由梅嬷嬷搀扶着坐在了木椅上,手指依旧拨动佛珠,看向康安安的目光犀利而充斥着淡淡的责备,自始自终,并未开口说一句话。
“祖母好……”康安安仍然站着,低着头,小心翼翼的叫着,即便再觉难捱,她作为晚辈,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
凤老夫人闻言,手指一顿,接着便是愈加用力的拨动,这声音怎么听都像是带了发泄的成份,她好似在考验康安安的心理和耐性,良久才缓缓开口,“安安,你还知晓我是你祖母,这很好!”,说着,停下动作,将佛珠递与梅嬷嬷,梅嬷嬷接过,恭敬的摆放在桌旁。
康安安实在不知道该如何答话,索性噤声,一脸的温顺恭敬。
凤老夫人看着她,目光定在她微隆的腹部,叹息一声,“坐吧!”。
“谢谢祖母!”康安安勉强福了福身子,眉心微蹙,她的双腿因站立太久而有些发麻,一如这颗早已习惯此类情况的心,虽酸涩麻木却越来越坚韧,待缓过劲,她低眉顺眼的行至木椅上坐下,这木椅离自己最近,离凤老夫人最远,仿佛如此,她才能模糊心中芥蒂,在接下来迎接更加不堪的对待时,不让对方看透自己。
“来,坐近些。”不曾想,凤老夫人突然冲康安安招了招手,换做一副慈爱至极的模样,好似刚才的她和天下所有祖母一般,在面对顽劣孙儿时,佯装冷怒,却不曾有丝毫的嫌弃。
康安安不解的抬眸,目光刚好触到凤老夫人眼中的温柔,这温柔诚意十足,吸引着她,缓缓走了过去。
曾经,凤老夫人对她不差,但她知道自己始终是外人,所有人的好均建立在凤祈康的面子上,谁是真心谁是假意,她懒得去猜,因为有凤祈康。
如今凤祈康离世,凤老夫人初始所表现出来的冷淡,她并不觉任何奇怪,反倒是凤老夫人突然示好,让她颇不习惯。
“方才祖母那般对你,是不是在生祖母的气?”,凤老夫人拉过康安安的手,让她坐在身边,嗓音温柔。
“没有。”康安安摇头,“是安安做的不好,惹祖母劳心。”。
凤老夫人沉默,许久才又叹息一声,“好孩子,你和冉儿私自成亲确实伤了祖母的心。”
这话证实了康安安的猜想,却展现了凤老夫人十足的诚意,面对一个诚心和你交谈的人,无论她说了多么过分的话,做了多么过分的事,都无法生气,所以,康安安对凤老夫人有的仅是歉然。
“祖母,对不起。”康安安目光涌动着难言的情绪,她该如何和她解释这一切的发生都不是自己本意。
“成亲是大事呢,冉儿如此草率,连我这个做娘的都不告知,安安,你说说看,换做你,你会不生气吗?”凤老夫人凝着康安安的小脸,语意愈加的温柔。
“会。”康安安实话实说,若她生的是儿子,若有一天她的儿子成亲,她这个做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