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老夫人抬了另一只手,轻抚康安安的肩膀,万千心绪皆融在这无声的关怀中。
而,凤老爷子身体晃了晃,龙头拐杖从手中掉落在地,幸得一旁王管事扶住才没酿成惨剧。
他喘息着,面色灰白,却始终未看康安安一眼。
“为何选择卖入凤府?”问话的人变成了慕容云天,他嘴角含着笑,神色轻松,也是,如今也只有他置身事外,凉凉的在看戏。
“因为——起初我夫人不答应,后听说是要做祈康少爷的童养媳,觉得是天命,不可违之,更何况,能嫁给祈康少爷,对于那女婴也算是不错的去处,才勉强同意。”
“你说的可是实话?”慕容云天再问。
“句句属实!”
“冉公子,实在抱歉,本世子一时兴起,替你问了,现在,事实已清,却也令本世子大为震惊。”慕容云天微微颔首,嘴上说着抱歉,俊脸上哪有半分抱歉的影子,他好似真的震惊,漂亮的眸大睁着,那张俊颜愈显得人畜无害,片刻后,用两个人才听到的声音叹息道,“若此事传出去,不知又该被说书人怎样的杜撰,众口铄金,我真替凤府担忧啊!”。
说着担忧,脸上仍没有丝毫的忧色,有的只是看好戏的闲凉,他不待凤君冉答话,转头对一旁侍卫说道,“来人,把孟长安带走。”
说完,不经意的看了康安安一眼,这一眼,带着邪肆和张扬,个中意味,让康安安瞬间明朗。
他要带走孟长安,而非让宋清廉带走。
孟长安之于宋清廉,不过是不足挂齿的嫌犯,之于慕容云天,便成了凤君冉乃至整个凤府的软肋。
毕竟,这件事至关凤家名誉,可大可小,可有也可无,全凭慕容云天的意思。
是以,这孟长安是关键,是以,这孟长安必须由他带走,好好看管,防着以后有用了,随时拿出来,让凤府或者说凤君冉还那一丈之敬。
“他说谎!”
一道清脆的女声骤然打断慕容云天的动作,伴随着这道声音,一少女如飓风般卷到慕容云天面前,伸开双臂将他拦住。
也只有她敢当众拦下慕容世子。
凤老夫人眼睁睁的瞧着,方才还紧挨自己的少女,如游鱼归海般,冲了出去,以至于,她伸出手,想拉,都不曾拉住。
还是,她根本就不想拦住她。
甫一听,她或许是她的外孙女儿,她是开心的,这种开心,带着赎罪的意味,然,开心过后,便是无尽的悲哀和恐惧,源于,这丫头和冉儿的关系。
哪怕两人的关系始于阴谋,可谁会听呢?
若相认注定要以凤家名誉和冉儿的前途为代价的话,她拼死也要阻止,故,潜意识中,她更希望安安能挺身而出吧。
凤老爷子则是瞪向凤韶宸,这种瞪出于怒意,早先,在事情初现端倪时,他已吩咐凤韶宸将此事处理稳妥,显然,凤韶宸做的太让他失望,难道,宸儿这般容不下冉儿,竟置大局于不顾?
“他说谎!”康安安重复,嗓音干涩,透着连自己都能察觉的不确定性,她扬着小脸,死死盯着慕容云天,一向柔怯的眸子,此刻竟异常坚定,那坚定如利剑直扎人心,又如初晨阳光璀璨无比,“慕容世子怎可仅凭一人之言,便下定结论?”。
“哦?”慕容云天睨着康安安,剑眉一挑,颇有几分逗弄的意味,“你倒是说说看,孟长安何处说了谎?”
她想不承认自己的身份?即便,在凤家人都默认的情况下!
是为了凤君冉不承认自己的身份?还是为了凤家名誉不承认自己的身份?
多半是前者吧!
这种认知让慕容云天倏地眯起眼眸,眸底的蓝色流泻而出,不悦!他现在很不悦!这种不悦超过以往的任何一次。
“我曾是祈康少爷的童养媳,如果按照孟长安所说,那女婴便是我!”康安安淡淡的开口,发现,将不堪的过往再度撕开,血淋淋的展现在或置身事外或看好戏或同情或冷笑的外人面前,也没有那么难。
只是,她这话一出,便引得凤君冉蹙起眉头,凤君冉凝着她,眸光幽深,变幻不定,直至司闵尘走入,附于他耳边说了什么,他才收回目光,随司闵尘离开。
“那女婴是你?”慕容云天故作惊讶的睁大眼眸,懵懂无害的模样让他看起来单纯极了。
“若按照孟长安所说,那女婴是我!”康安安补充,刻意加重前面的话,她看着他的伪装,想要撕烂他的脸,如果他觉得这种间接的羞辱便能让她退缩,那么他就大错特错了。
“哦!也就是说那女婴也可能不是你!”慕容云天点点头,换做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顿了顿,又作思索状,“那女婴被卖入凤府做童养媳,你是童养媳,你可能不是那女婴,这逻辑,是你有问题,还是我有问题?”。
“我入凤府那年四岁,四岁是个可以记住许多事情的年纪,然而我的记忆力却没有孟长安!慕容世子,这该如何解释呢?”
是的,她的记忆力,确实没有孟长安,说她故意说谎也好,说她为了不让一些人的算盘达成也罢,她就要死不承认,反正这么多年过去了,真真假假,谁又能说的清楚?
“孟长安,我问你,你可知那女婴身上有何胎记?”慕容云天不傻,相反,他很聪明,听了康安安的话,反口便问起了孟长安。
这问题是一步险棋,若孟长安能说出个一二,可胜,若孟长安不知道或胡诌,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