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刘兴治的脸上已经没了悲戚愤然,只是冷着脸转头走进人群,不多时人群已经少了三分之一的数目,其他的那些青壮也都面面相觑,都下意识距离这堡寨远了不少,而云山行堡寨要塞里的赵家军士兵各个脸色发寒,看着下面的眼神再没有什么同情。
“营正,外面的青壮都被调走了,只有百余人就近盯着。”有人向赵松禀报说道。
赵松点点头,却是黑着脸对那罗晨说道:“罗管事,这毛文龙心思不正,大敌当前,却总想着吞了我们这个营,怎么能打得好,我看他要吃大亏!”
这话也是分析也是发怒,一次次虽然尴尬散场,细想起来却凶险的很,如果赵松这边答应出战或者提供火器,只怕转眼间自身就会遇到大凶险,在这孤悬海外的皮岛上死无葬身之地了。
罗晨脸上早就没了笑容,他冷声说道:“毛文龙心里虽然有几分大义在,可这个人别的心思太重,营正你没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他太喜欢做生意,岛上的高丽商人都是他拉过来的,不想着反攻,不布置什么防务,总去经商聚敛,这可不是武将所为,这次又是印证了,这毛文龙长久不了。”
不过罗晨心里有几句话没有说,赵松所带的这个军士营实在太肥了,毛文龙真能吞下来,在这皮岛、建州女真和高丽三处之间,真是进退从容,可以自立,从毛文龙的角度来说,这么做没有错。
罗晨心里还有个计较,毛文龙算是精明人,胸中也有计谋韬略,可却不知大势,徐州赵家军在,其他人再怎么辗转腾挪都不过白费力气而已。
“罗管事,山顶瞭望举旗的人再派两个上去,咱们要不是提前做了预备,真让这伙皮岛贼摸进来了!”赵松临出去前叮嘱说道。
赵家军和云山行在昨晚临时布置了瞭望哨,就在这皮岛的最高处,这个最高处没办法看到皮岛的每个角落,但却能看到皮岛东江镇各营的调动,而且这个最高处的位置,正好能让下面的云山行堡寨要塞看到,通过这个,云山行可以对皮岛的大势有个相对及时的判断,也印证了那刘兴治的话是假话。
但经过了刚才那件事之后,大家的心情反倒是放松不少,皮岛形势看来还很安全,不然的话,那毛文龙该把全部的营头去和鞑子死战,怎么会有心思算计赵家军这边,还能调动这么多的力量算计。
在这个时候,皮岛北岸那边又是紧张起来,因为现在潮水退的更厉害,而建州女真那边放下的木筏更多,上次只是试攻,这次则是下了大本钱,刚才被缴获的两艘船已经被利用了起来,还能看到船上有旗号要动,居然是作为旗舰了,尽管这船小的可笑,可比起木筏来却灵活太多。
东江镇的水军没有靠岸,一艘艘舢板装运人员兵器对他们进行补充,看到敌人出现,这些船只又都是迎上去,局势已经到这个程度,无非就是你死我活了。
双方靠近,战斗开始和第一次没什么区别,又能看到许多装着不到十人的木筏向各个船围了过去,木筏上的人依旧在哭喊求饶,可东江镇水军这次没有任何的迟疑,直接就是杀了过去,惨叫一片,而在后面的木筏似乎是被前面杀怕了,许多木筏宁可兜个圈子也要避开船队。
东江镇船队上的水手和士兵们突然发现,和他们碰上的木筏前队,哭喊的人里有辽东汉民,也有高丽百姓,到这个时候,有人已经披头散发,八旗兵丁都是光头留着金钱鼠尾,能这个样子的只有汉人和高丽人,这次难道是真得难民流民,就这么被自己杀了这么多?
可就在略微迟疑的当口,在那些木筏上突然有弓箭射出,还有人推开身前遮挡阻拦向船上冲,更麻烦的是,有人举起点燃的瓦罐朝着船上丢,瓦罐摔碎,里面的油脂泼洒,火焰也跟着蔓延开来,可下面冷箭和攀爬仍在继续,仓促间空不出手来,这船只都是木制,火势一旦蔓延就没办法了。
杀可能会误杀辽镇的苦难同胞,高丽人死活,东江镇军兵是从来不管的,不杀,在这些真正的难民和高丽俘虏里,可能藏着建州女真的死士,鞑子的勇悍凶残真是无人能比,在这海上木筏上这样的战斗九死一生,他们居然能这么扎实的打下去。
人还是自己的死活最要紧,没过多久,东江镇船队就没什么留手了,只要是海上的木筏,不管上面人怎么哭喊乞求,一概是格杀勿论,木筏对上船只的确没什么优势可言,看着这边这么凶悍,后面只有少量的木筏继续顶上,大部分木筏宁可绕开,在这海面上,木筏没什么办法绕开,被追上的可能很大。
在皮岛北岸半山腰上,毛文龙仔细盯着战局,刚才刘兴治回报云山行的反应,他只是冷笑了两声,本就是临时起意试试,但赵松和罗晨判断的也没什么错,在激战之中,毛文龙和皮岛诸将还敢调动几个营头准备吞并火并,他们对这场战斗的确不担心。
“这片海当得上十万兵!”毛文龙感慨了句,然后又是吩咐说道:“算计这海流,尸首都会到滩上来,记得把鞑子的都挑出来砍头,等今天的打完了出去捞一捞,这些脑袋可是咱们的军功富贵!”
身边的人轰然答应,大明斩首记军功,当下最值钱的就是这建州女真的首级,可自开战至今,大明官军就没什么斩获,但现在的海面上,光是漂浮着的尸体就已经有几百具,其中女真士卒的首级怎么也得过百,甚至可能更多,这些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