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丽朝堂内斗了这么多年,一轮轮的血洗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彼此之间早已经积累了十分深刻的矛盾和仇恨。就连在座的两个人,手底下也没少沾染政敌的鲜血,然而政敌是杀不完的,总会有些心怀不满的人在暗地里潜伏着。这些人平时是不用担心的,反正已经失势了,但是如果这些潜伏着的人趁着中朝太子莅临的关头,跑到他的面前去造谣生事,蛊惑了太子,那对他们两个就都是大大不妙的事情了。
至少在这件事上,两个人的立场是十分一致的。
“陛下,臣等一定会拥护陛下,决不让宵小趁隙生乱。”金荩国再度给出了保证。“中朝太子既然性子极好,那么肯定也不是偏听偏信之辈,臣等只要小心侍奉好太子,满足他的一切要求,想来他也可以看到高丽上下的一片诚心诚意,不会对宵小之辈的蛊惑当真。”
“就怕想要蛊惑他的人不仅仅是高丽这边的宵小啊……!”李珲若有所指地叹了口气。
金荩国的话憋住了,因为他敏锐地发现这个问题非同寻常。
“陛下莫非是说……”他用手指了指虚空,“他们可能会对陛下和高丽不利?”
“没错,朕就是怕他们借着中朝太子来到高丽的机会,屡进谗言,最后蒙蔽圣听,以至于可以狐假虎威,行事进一步猖狂,最后……最后干涉到朕之家事来了!”李珲沉痛地说。
这个他们,自然就是指驻扎在高丽的大汉使团了。自从干涉李珲复位之后,外务司就在汉城留下了一个使团,负责处理大汉在高丽的一应事务,还在汉城划了一块地方当作使馆区,俨然就像是独立王国一样。
不仅如此,以大使施高艺为首的大汉使团,仗着中朝的实力和拥立的恩情,行事素来骄横跋扈,屡屡干涉高丽的国政。他们还逼迫高丽国主承认,任何中国之人和高丽人的纠纷都归使团处理,于是他们在裁断中国商人和高丽商人的纠纷时一直都偏向于中国商人,甚至还强迫高丽相关官署以极低的价格将一大片参场包给了中国商人来采参,不允许高丽人擅入,如此种种自然令高丽上下怨声载道。
在最初的时候,因为刚刚复位需要帮助,所以李珲只能忍气吞声,不过在过了几年之后,他的根基慢慢地重新稳定了,而使团的行事愈发不知收敛,所以他开始有限度地对使团进行了抵触,虽然因为投鼠忌器他的抵抗并不是特别坚决,但是还是惹怒了使团上下,大使施高艺有次当面觐见李珲的时候,还说过了“为君者不可忘恩负义”、“陛下眼有宿疾,不宜操劳过度”之类的威胁话。
中朝太子年幼,还不知深浅,万一被使团上下蒙蔽了,说了几句话让使团作为尚方宝剑,然后使团作出什么不测之事,那怎么得了?难道还有人能追责到太子身上去吗?
这种情况,自然由不得李珲不忧虑。
“使团终究是外人,高丽的事情,中朝太子还是得依靠高丽的人办的,总不至于让使团去包办。”相比于李珲的忧虑,金荩国现在信心倒是多了几分,“只要臣等尽心尽力,那……”
“爱卿可以尽心尽力,难道其他人不能尽心尽力吗?”李珲突然冷笑了出来,“怕是有不少人求着想要坐上爱卿和朕的位置上尽心尽力啊……”
如此冰寒的话,让金荩国一下子如坠冰窟。“陛下的意思是……使团和……和某些大臣有勾结?”
“恐怕是如此。”李珲点了点头,然后又长叹了口气。“当年的仇怨,还有不少人没忘记,拥立的功劳,也是大把的人想要立下啊……”
李珲如今已经是残废之身,而且年事已高,子嗣是不可能再添了,之前的独子又已经被赐死,所以他的王位在他死后将由谁继承,就成了高丽国内上下都十分注重的大事。
李珲通过某些渠道,得知到高丽有些大臣阴谋和使团来往,勾结起来想要拥立一个宗室子弟来作为继承人,而宗室当中有些人也蠢蠢欲动,十分想要让自己、或者自己的儿子得到这个大位。
虽然因为使团是呆在了专门的使馆区里面,高丽人等闲不得入内,但是从种种迹象来看,恐怕使团确实在进行着某种有关于此事的阴谋。高丽党争持续了多少代,彼此之间都十分惨酷,要是拥立了嗣君的某派大臣成功了,天知道到时候李珲和金荩国将如何自处,没准就是要一个突然暴毙身亡,一个被新君直接赐死了。
一想到这其中的可怕之处,也就难怪李珲和金荩国如此惊惧了。
“欺人太甚,真是欺人太甚……我高丽的大位传承,自有祖宗法度,何须要他们来干涉!”金荩国难以忍耐了,直接骂了出来,“这些卑鄙之徒,贪欲不知餍足,真是可恨,可恨!”
不过他也知道,发怒是没用的,最重要的是找到解决的办法。
“陛下!臣请陛下赶紧从宗室当中则一二稚童,立为养子,请入宫中养育!”他马上就跟李珲提出了建议。
既然局势如此,那想要破局,最好就是先下手为强,趁着他们还没有动手,抢先给国主立一个养子作为未来的王位继承人。而为了照顾李珲的情绪,金荩国建议找一个稚童来做养子,这样他就不会有被取代的忧虑,还可以继续执政。
“爱卿果然是朝廷的忠臣,此策才是谋国之论啊!”李珲轻轻地点了点头,“朕已经责成身边的侍从去宗室当中各自探访了,等到他们筛选出了人选,爱卿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