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友山经常教育自己的儿子,和人交往要不卑不亢,不要自矜身份,也不要妄自菲薄,对朋友要堂堂正正,如果总是讨好,反而会让人瞧不起。
自从认识赵进以来,王兆靖发现自己总是夸奖对方,这“能者无所不能”就不知道说了多少次,这么下去会不会被人看轻。
但王兆靖有时候也不得不苦笑自嘲,真不是吹捧讨好,而是真的能者无所不能,做酒坊这件事他从一开始就不看好,甚至还私下串联伙伴们要给赵进凑钱救场,没想到真就酿出了连自己父亲这等见多识广出入过大场面的人都夸赞的好酒,好酒不愁卖,但赵进这一系列的举动,却让酒好卖了无数倍。
明明看着赵进的法子是有钱不赚,比如说限购和拿号,结果这一措施实行出来,外面的顾客反而趋之若鹜,更加哄抬了热度。
而且难得的是,在这样热火的行情下,赵进依旧冷静,想的是长远,想的是怎么卖得更多,王兆靖设身处地的想过,如果换成自己,看到这酒这么多人疯抢,名头这么大,肯定会准备将这酒做成上等名酒,可赵进却一直坚持那种做大路货的概念,仔细分析判断,这种理念才是正确的。
这样的谋划,怎么能不说是“点石成金”。
出身军户,捕快刽子手的儿子,从小习武,却懂得很多天文地理、格物致知的知识道理,懂得生意,而且好像还偷偷的看过很多书,这样的人物,怎么不能说是“能者无所不能”。
中秋过去,日子似乎过得快了不少,没热几天的徐州人迅速感觉到了凉意,大家都开始加衣服了。
飘香酒坊的第二口和第三口蒸锅也开始出酒了,还有三口蒸锅在建造过程中,汉井名酒的价钱主动降到了五十文一斤,大家纷纷感叹赵进的仁义,却没什么人记得这酒刚卖的时候是三十五文一斤。
但增加两口蒸锅产量翻了两倍稍多,因为大家技术熟练了些,可本来底子就不大,多了两倍,每天也就多了三十坛酒而已,结果价钱又缓缓的回升到七十文上下。
赚的不少,花出去的同样多,飘香酒坊把附近几块地方都买了下来,将房屋宅院推平重建,好在酒坊位于城南,地皮便宜的很,而且原来是酒坊的地方周围也没什么人家,这个倒是简单。
然后赵进又和城内粮行下了定金,通过董冰峰这边和徐州卫的人也打好了招呼,酒坊耗用高粱的量越来越大,如果断货可就是个大麻烦,粮行那边自然是收粮卖粮的,而徐州卫这边则是有粮可卖的大地主。
指挥使和千户们占有卫所的屯田,驱使军户耕种,每年都能收上来大量的粮食,但如今是秋天粮贱钱贵,春天又反过来,卫所里的这些头面人物不愁吃穿,却总是在卖钱的时候吃亏,赵进这下定金大量订货,虽说价钱不高,但胜在量大,彼此都觉得很合算。
赵进开了这酒坊,得利的不光是董家这边,烧锅蒸酒需要柴禾燃料,徐州城内没什么烧的,需要买柴禾煤炭来,这时陈昇家的炭场就接到了大生意,他们家本来就有相应的渠道,彼此两利,正是方便。
石满强家里打造各种器械工具,如今徐州城内城外的工匠作坊,谁不知道城南石大爷门路广生意多,大家想要接活,都要好好去讨好这位。
吉香那边也不含糊,吉家已经把货场和酒坊的后勤饭食包了下来,每日里操持几百人的伙食,这进进出出的也是好大生意和场面,吉香父亲想法不少,看到赵进坚持给手下伙计们吃肉,他索性在南门附近弄了个猪场自己养猪,之所以做这个生意倒不是因为肉能卖钱,而是喂猪的酒糟便宜,上下一算利润当真不低。
酒坊的伙计扩充到八十多人,还有六个从前在酒坊做过,有手艺的师傅,里面人多了,外面的人也不少,有些人看起来就是生面孔,根本不是城内的闲汉,有事没事的想朝里面混,如果不是守卫家丁看的严,他们还就真进去了。
为了防备这些人,也为了能更好的了解外面的消息,刘勇手里的人越来越多,除却十几个核心得用的,也有不少只是拿钱打听消息的,这么下来,刘勇也算是管着百余号人的角色。
有这样的场面,在城南已经是一号人物了,不知何时,城南混混泼皮对刘勇的称呼经历了几个变化,从小勇变成了勇哥,现在已经是勇爷了。
王家倒是没有沾光,不过王家也不稀罕这些东西,王兆靖对酿酒这个生意除了写招牌题目什么的参与下之外,其余时间大多在读书。
孙大雷家中就是生意人,对这些东西也算家学渊源,他在这酒做出来的时候就知道有大钱可以赚,自掏腰包买了几坛送到隅头镇去发卖,本以为能打开一条销路,没想到那边一直没什么消息传回来,这让他颇为郁闷。
酒坊扩建,工匠和伙计增加,看守酒坊的家丁也要增加,家丁也扩充到了二百人,其实合格的人还有很多,但赵进却没有全部招募,他知道要保持分寸,手里有几百号壮丁,而且还配有武器,每天大张旗鼓的训练,不管怎么说都会让人防备,如果做得太过分,肯定会被人猜忌。
让旁人觉得奇怪的是,赵进如今最要紧的应该是酒坊,有这么个日进斗金,而且还能和各方挂上关系的聚宝盆,就应该全心全意的照看,而赵进不管多么忙,也要抽出半天时间亲自训练这些家丁。
辛苦还是辛苦,不过比第一批来多少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