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底完了,黎大津五官抽搐,咬牙拨马,李和也在大骂,两个人都是打马朝着南边跑去,后面一干人仓皇跟上。
赵进回头看了看,看到马上的董冰峰跟他打手势,这手势是说场面完全被控制住了。
“摇旗,下令!”站在右侧方队指挥位置上的赵进闷声说道。
那面黑底红字的大旗急速晃动,唢呐声也跟着响起,一直跟在后面没有动的三百多骑兵此时动了。
眼下的赵字营马队没有什么值得冲击的阵列,没有什么需要硬碰的敌人,他们要做的就是追击,追击这四处乱跑的溃兵,这比打猎还要简单。
赵字营的马队和跟随而来的骑兵没有阵型队形,直接就是撒开来四处追击。
用寨子里出来的流民和护卫们也是如此,三五成群,拿着竹枪追赶敌人。
“小的是官兵!”
“小的是狼山副总兵属下李千总!”
眼下这个局面已经没办法逃脱,听着惨叫处处响起,脑子转得快的已经跪下求饶,直接报出了自己的名号。
追击的骑兵和流民,听到“官兵”二字都是一愣,杀官这样的事情还是不敢做的,只有少数莽汉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动手。
看着有效,那些官兵索性不逃了,跪地报出自己出身来历,报的越详细越好,居然还有把总和小旗、总旗这样的角色,报出来历的,往往还能活命。
官兵们这么做,冯家的私兵同样这么做,可他们说自己是冯家的人,马队骑兵还有已经红眼的流民那里会管,直接就是刀枪齐下,后来也都学乖了,各个自称官兵。
没骑马的人都逃不掉,跪地求饶投降的人占了绝大部分。
“拿着兵器的杀,不听号令的杀,其余人让他们空着手去空地那边跪着!”赵进大声喊道。
兵丁们跟着大声呐喊,有些滑稽失控的场面总算稳住了,说是滑稽失控,战场上弥漫的浓厚血腥气却说明刚才的杀戮残酷。
赵进把自己的头盔面甲掀开,在家丁们的簇拥下,来到了寨子前面的空地。
张虎斌做事的确比一般人要稳重许多,他领着寨子里的流民们冲出来,却没有跟着去乱砍乱杀,反倒领着混编团练和江湖人以及寨子流民里的骨干在寨子附近守卫,放着被人钻了空子。
一看到赵进走过来,张虎斌绷紧的弦顿时松了,直接跪在了地上,还没等他磕头说话,就被赵进一把搀扶了起来。
“你是功臣,跪个甚么!”赵进笑骂道。
被搀扶起来的张虎斌泪流满面,几次张嘴都说不出话来,赵进用力的拍拍他的肩膀,又挨个去慰问那些幸存的队正,这些人各个激动之极,死里逃生,这样的情绪是难免的。
看到这些幸存者,赵进神情也郑重起来,赵字营派过来的人他都认得,此时比出发时候少了五个,混编团练剩下六十多人,可见战斗激烈,死伤惨重,反倒是那些江湖人因为一直在躲,又被当成生力军预备着,没有太多的死伤。
“你们都是赵字营的功臣,我不会亏待你们!”赵进扬声说道。
这话说完,下面有人哭出声来,混编团练和赵字营接触的多,自然知道赵进这承诺的份量,听到这句话,顿时觉得自己的辛苦,冒着死伤的风险,这一切都值了。
赵进走上那个全是尸体的斜坡,看了看满是狼藉死伤的寨内,里面已经有女人的嚎啕大哭,不少流民都是临时配对,可大家也没什么不愿意的,以为可以过安生日子,没想到又是这样的厮杀,很多人在一起没几天,现在已经生死相隔。
好似土堤一样的寨墙,还没有被填埋好的壕沟,内部可供踏脚的土台,窝棚、仓库、厕所、畜栏,赵进边看边点头,这一切都是按照先定下来的规矩造好,如果没有这些,就算自己能飞快的赶过来,看到的也只会是废墟了。
“还没到哭的时候,把寨子里的尸体都清出来,安排人去打草,打草的时候要多人一队,别被藏在草里面的贼人害了!”赵进闷声说道。
天气虽然很冷,可毕竟已经开化解冻,荒草滩这边潮气又大,尸体这么多,不及时处理的话很容易爆发疫病,污染水源也是大麻烦,那样就要重新换个地方立寨了,而且要处置的尸体不仅仅是寨子里面的。
张虎斌擦着眼泪答应,那边吉香已经领着其余两个连进入寨子边上的空地,赵进指着大喊道:“把头盔带上!”
那边吉香干笑一声,连忙把手里的头盔戴上,弓手们各自占据了位置随时在戒备,倒是有七十多个矮壮的黝黑汉子自己一堆,和大队并不在一起,自己忙碌准备。
赵进这边吆喝,一直在边上等待的江湖人们看着气氛轻松了些,连忙上前说话,虽说他们也没有做逃兵,但也没有冲杀在前,刚才都有要趁乱逃跑的准备,等看到赵字营迅速的击溃了冯家的马队,在外面大杀特杀,他们莫名的觉得心惊胆战。
毕竟寨子陷入这番境地,他们也有一定的责任,如果这赵字营追究起来,大家实在是不敢想。
原本听说赵字营强悍,也曾亲眼见过,可这次看又有了新的认识,先前觉得围寨子这些人已经很强,队列行动都颇有章法,又有弓手,又有马队,攻打寨子的时候也层层推进,让人防不胜防。
可等到赵字营来了,那看似很强,人数上也占优势的队伍就这么迅速的土崩瓦解,赵字营居然强到了这个地步,有对比才会让人印象更为深